诸人虽不敢出声儿,神情却煞是丰富,或妒忌、或鄙薄、或厌憎,听见常焱的话转脸急步出了房门儿,如多呆一刻亦不肯。
虞琳走在最终,忽然停下,看着门边,静悄悄的道,
“凌霄哥哥,我方才见过长姐,她跟我说你非小珰不娶,我本还不信……此刻爹爹便在嘉峪城,你如果对你我的亲事儿不满,我如今就可以去跟爹爹表明。”
讲到最终声响已渐悲哀,却依然温顺轻柔,
“我先去外边等你!”
虞琳讲完,亦不等秋凌霄回话,快步出了屋儿。
只片刻间,屋中只剩凌菲跟秋凌霄俩人。
凌菲推了秋凌霄一把,倚着桌子席地而坐,看着秋凌霄摇首,
“咂咂,好一个痴情的可人儿呀!这样个温侬又好看的大美人儿喜欢你,你说你折腾磋磨个啥劲,如果我马上抱归家,过一年生个娃儿,过几年生一堆,多好!”
秋凌霄坐在凌菲对边,倚着矮塌,姜黄色的云文缎衫在地下展开,雍容瑰丽,衣带飘香,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斜斜的望着凌菲,嗤嗤笑说,
“在小师妹眼中,我便是用来生小孩儿的?对了、”他话音一顿,凑向前来,美眸抛媚,
“虞珠的话从何而来?莫非是、小师妹讲的?”
凌菲瞅了他一眼,起身一拍衣袖,负手仰头向外走,
“我劝你还是好生想一下咋和你那未婚的小娘子解释吧!”
凌菲二人出去时,见院中已站满了人,大多是妙筝堂弟子,亦有几个银剑堂看热闹的男子站在花儿墙外,伸颈子瞠眼,满脸的兴奋!
这帮人全都是世族门庭贵胄子弟,并非没见着过世面的乡野小民,然却此时看个热闹却似十年不曾下山的跟尚乍见了娘子的神情,可见封闭式教育果真害人呀!
上过高中的的凌菲,表明理解的深切一叹!
倘若可以的话,她如今真真想去收个门票,收入铁定不菲!
常焱一袭银色细文长袍立在最前,看凌菲神游在外的神情,眉目间霎时带了二分嫌恶,寒声道,
“孽障,你无故残害同门儿,和男人纠缠,不要脸,如今还不和我回去受处罚!”
秋凌霄挡在凌菲跟前,轻微微一笑,轻缓道,
“噢?焱师伯想问阿珰残害同门之罪?我如果没记错一个月前你那徒儿年蓉蓉指使阿珰给她半夜炖汤,只因晚了一刻,小珰便给她用滚烫的汤水泼了满身,手心上脸面上如给酸蚀,惨绝人寰,如果不是湛师伯施以良药,阿珰即使没给烫死,也留了满身的疤印!还有半个月前,阿珰只得奇碰了金珞小师妹的镯子,便给年蓉蓉扎了满手的针眼,这一些莫非不算残害同门?那时我可没见焱师伯出来替阿珰主持过半句公道。”
凌菲一愣,秋凌霄护在她跟前一步之远,她只可以看见他泼墨般的秀发垂在背后,映着他紫色的宽衫,秋风拂来,摇曳生姿。
不管秋凌霄是出于什么目的对阿珰照顾,这一刻她忽然有一些明白阿珰为啥这般喜欢他,以至于平常那般乖觉胆小的她敢奔到万兴堂去闹。
由于她不明白人心叵测,亦不会揣测秋凌霄的心思,她只知道,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
仅此罢了!
目光逐渐变冷,凌菲面无神情的看着常焱,心头只懊悔,自个儿还是手软,轻饶了年蓉蓉那个蛇蝎贱种!
常焱面色紫青,寒声道,
“这是我妙筝堂内事儿,何容外人置喙?秋凌霄你不要太猖狂,我不是钟师哥,容你放肆!”
“焱师伯此言差矣!”
秋凌霄嘴角轻勾,笑的无谓,
“莫非你那一些徒儿没有转告你,从今天起阿珰入我银剑堂,跟妙筝堂再无干系!”
“无理取闹!”
常焱冷斥,不带一缕情意
“我抚育她十四年,岂是你随口一句便可以把人带走的,你把我、把妙筝堂置于何地?”
“呵!”
只听秋凌霄背后传来一声清嗤,一花季少女缓步向前,跟秋凌霄并立。
豆蔻面颜幼嫩,一对黑眼却清寒炯澈,如带着看穿人心的透彻,淡声张口,
“养?育?常焱师尊说此话时,可明白此话的意思?”
襁褓中的阿珰送至妙筝堂时,常焱那时亦不过二八年华,心高气傲,一心扑在筝技上,把婴孩随手扔给灶屋中的婆娘喂养,后发觉阿珰智商不全,更加嫌恶疏漠。
十多年来当作奴役一般,任人使唤、任人斥骂,不曾有过半分照顾!
虽言她没有责任跟义务扶养阿珰,却是也未权力谈抚育二字!
常焱眉心一跳,这才正眼看凌菲,但见少女满身半旧的布衣,身型瘦削,面带浅笑,一对水眼七分灵动二分狡诈,跟她印象中那个喁喁诺诺、笨拙胆小的阿珰大径相庭。
不禁张口问说,
“你啥意思?”
凌菲唻嘴一笑,又似往先一般带了二分憨意,
“所谓养育,抚养,生育,阿珰天性愚笨,小时候的事儿已不记的了,可生育之事儿不敢劳烦你老人家,那便是哺育。敢问常焱师尊,我是吃您的奶汁长大的?如果,我便承认你的抚育之恩,如果不是,恕阿珰不可以认可你的抚育之言!”
“噗嗤!”
诸人哗然,妙筝堂众女闷声暗笑,门边的几个银剑堂弟子更加忍俊不禁,低笑出声儿。
众做周知,常焱现近30,从未嫁过人,为人脾性淡漠,不苟言笑,出了名的严苛。
嘉峪城的几个师尊里她年岁顶小,又性情使然,平常里其他人全都要她二分,嘉峪城的弟子更加对她敬畏有加,还从未有人敢跟她说过这般的玩笑。
果真,只听寒冽的一声响,
“放肆!”
常焱身型微抖,已是气极,忽然扬手,袖中冷芒胜雪,直射凌菲面门。
没料到常焱会忽然出手,诸人惊住,院中一时寂静无声,只闻秋风萧瑟。
凌菲来不及躲避,但见脸前紫影一闪,秋凌霄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跟前,他宽袖一拂,手腕儿轻点,那冷芒便转了方位。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