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清安院,江安然捏着那泛旧的信纸,目光晦暗。
“叶儿,你喊沐阳进来。”江安然收起信纸,吩咐道。
叶儿应声而去,没多久沐阳就进来了。
“大小姐找我何事?”
“府中这两天可有什么动静?”江安然问道。
沐阳是个机灵的,很快就将最近打探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江安然皱眉,“江清颜来过?有说何事吗?”
“没有,我也没让她进屋,她倒是很快便走了,主子的屋子我时刻注意着呢。”沐阳拍拍胸膛极力保证。
江清颜来干嘛,这人表面看着无害,其实不然,残杀手足,连半点愧疚都不见得,可见此人心狠手辣到何种程度。
她的行踪并未荫蔽,府中人都知道她常驻医馆,此番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来肯定没好事。
“行,你最近多注意主院,盯着江氏的行踪,若是有怪异的地方,都跟我汇报。”江安然说着便拔下头上的玉簪,“这个换点钱拿去打点吧。”
沐阳有些受宠若惊,他就一个扫地,本以为在这府中没有出头之日了,江安然的吩咐让他燃起激情,“好,沐阳定不会辜负小姐嘱托。”
沐阳兴奋地离开了。
莫名来访,还支开了看院的沐阳,院子里其他人想进去做点手脚轻而易举,何须她亲自进屋。
食指无意识地轻点桌面,发出规律的“嘚嘚”声,江安然目光有些清冷,“叶儿,你盘点一下,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少了东西,或者多了东西。”
叶儿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办了。
没过一会便听到叶儿惊呼声。
“大小姐,丢了件肚兜,还多了个香缨!”
江安然捏着叶儿递过来的香囊,打开里面是一束毛发,还有一封情书。
“这、这”叶儿捂着嘴惊呼,泣不成声,“他们怎么能这般恶毒,这是要逼死小姐啊!”
“莫哭。”江安然伸手揩去叶儿脸上的泪珠。
叶儿抽泣着,急促道,“我这就去扔了这害人玩意。”
江安然挡住她的动作,打开书信,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嘴角抽了抽,这写的啥玩意就不做点评了。
不过江清颜这女人是真的毒,男女私定终身被发现是什么后果?
轻则远嫁他乡,重则自缢谢罪,原主待她不薄,竟然这般残忍。
“不急,你先替我去做点事。”
屋里亮堂堂,油纸窗上倒映一道纤细的倒影,捧着书籍直到深夜。
隔日一早江安然便坐上将军府的马车离开。
不远处的江清颜攥紧手里的手帕,目光透着淬毒般的恶意。
“攀上将军府也无用,待我找到医术,学有所成之日,便是你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这边的江安然很快就到了将军府。
不过遇到了点难题,顾梓星不肯就诊。
顾梓茵对此很是气愤,“这臭小子又耍脾气,非得我进去收拾一顿不可!”
看来病患脾气不小,不过强压很容易引起他的逆反心理。
安然拒绝了,“不如让我进去跟他谈谈。”
顾梓茵有些歉意点头,“麻烦你了,要是他不配合你喊我。”
点点头,安然拎着药箱进去。
“滚出去。”
暴躁的声音很是羞恼。
江安然不为所动,将东西摆放好才回头。
少年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一双无神的双眼满是怒意。
“你准备一辈子活在黑暗中,自欺欺人有意思吗?”清冷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
少年恼羞成怒,拿起身边的枕头投掷过去,“滚出去,本少爷不需要你救!”
江安然轻松接住,将其塞进少年怀里,“自暴自弃只会伤害自己,伤害担心你的家人,除此之外毫无作用。”
少年沉默不语,背过身拒绝沟通。
江安然可不惯着他,“我需要先诊断,你要配合说出感受。”
说完便朝蹲下来,少年伸手就要打人,江安然抬肘一挡,另一只手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撸起裤脚,动作利索。
少年气急,“你,不知羞耻!”
“小屁孩,羞什么,我是医师。”江安然都逗乐,垮着脸吓唬人,“我告诉你,我摸的最多的是死人腿。”
趁着少年呆愣思考,江安然检查了一番。
膝关节肿胀发青,许是没及时治疗有淤血未清。
“屈伸是什么感受。”江安然揉着一个穴位轻敲。
他的腿不让人触碰,已经好几天没清理,连他自己都嫌弃,可她的眼眸清亮专注,少年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嫌恶。
口中恶毒的话吐不出来,少年瞪了她一眼,闷声道,“嘎吱响,一抽一抽地疼,很痒,像数万只蚂蚁在我骨头里钻孔。”
看来是半月板撕裂造成的,
安然没有多说什么,摸出银针,“我会有点疼,稍微忍一下。”
针刺阿是穴、膝阳关、梁丘等穴位,一定深度得气,捻着针再采用泄法,捻转提插。
这手法很是考验人对穴位的熟稔掌握,对针刺的掌控程度,必须高度集中精神保持同频率,这二十分钟内容不得分毫的失误,否则前功尽弃。
顾梓星本想嘲讽她无能,待看到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和苍白的面色时,又梗着脖子别过脸,紧紧抿唇。
这一切都被窗口处的两人尽收眼底。
“看来有第二个能压制小泼猴的了。”顾梓茵笑谈,“江姑娘是个能人,看来今日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司徒良的目光停留在江安然那专注认真的侧脸上,小脸绷的紧紧的,让他手痒痒忍不住想揉揉。
顾梓星虽然顽劣,却是个心思敏感的,能让他压下暴躁并非易事,少女身上果然有一种他看不透的特质。
没得到回复的顾梓茵回头便看到这种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的眼神,她忍不住调侃,“还是第一次见你看姑娘出神,看上了?”
摇头,司徒良没有收回目光,“她很特别。”
“确实,我还没见过这臭小子这么乖顺的时候。”顾梓茵轻笑,推门而入。
屋里的江安然拔完针只感觉一阵虚脱,揉揉太阳穴缓了缓,“什么感觉?”
而顾梓星还停留在拔针完那种通体舒畅暖和的感觉,闻言目光发亮,炙热地看着安然,“舒服,好像没了束缚,很棒的感觉,我还想再来一次。”
“想得美,今日份没了。”江安然轻嗤,“多晒太阳,过两日我再来。”
“半月板撕裂,目前先消除淤血疏通堵塞血管,后期配合推拿手法,愈合的好的话与常人无异。不过前期耽误了太多时间,我没法保证,只能说行走是没问题的。”江安然对待医术向来严谨。
一屋子人半喜半忧,正想多问,便见叶儿步履匆匆跑进来,语速极快。
“小姐,医馆又出事了,江管家让你尽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