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大酒店,顶楼豪华套房。
男人打好领带,回身看向裹着被子茫然坐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发丝柔软披散下来,裸露的肩头布满暧昧的红痕,她红着眼,脸上是几分无措和羞涩。
他皱着眉头,语气冷淡:“魏释如,魏家这些年的教养,你都喂了狗吗。”
男人嗓音低沉,扑面而来却是满满的厌恶。
魏释如被这一声质问砸得身体僵硬,手指蓦地抓紧了被子。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阿川,你听我解释……”
魏释如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冷冷的声音打断:“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听到这话,魏释如微微低下头,嘴唇颤抖着,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巴掌大的小脸流下来,让人看着心疼。
就在这短短的一夜时间里,她经历了她过去二十一年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大喜,大悲,可最后还是被可怕的事实砸的头昏脑涨。
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让她恍恍惚惚的,甚至觉得还在一场梦里。
昨夜,明明是……
想到昨夜的事情,顾依然耳根不禁微微发烫了起来,羞愤和失落集聚在心头让人喘不上气来。
昨晚接到男人的短信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失落。
余光瞥到男人冷冷的脸色,魏释如还是擦了擦泪抬起头,强撑着露出个苍白的笑容,轻声道:“昨晚……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
她是魏家的养女,她没有资格在魏家接班人面前提任何要求。
从五岁被接入魏家时她就知道,那个站在二楼冷冷望着她迎接她的清隽少年将来会成为她的未婚夫,是她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
即便这些年来,魏知川对她不是无视就是冷嘲热讽。
但少年的样子依旧缓缓刻入了她心底。
她见过他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恣意妄为,也见过他青年时的沉稳有度运筹帷幄。
她陪了他整整十六年,却依旧没有捂热对方一颗心。
尤其是三年前在她的成年典礼上,魏叔叔做主让她和魏知川订婚后,男人对她的厌恶更是达到顶峰。
魏释如常想,是不是阿川还没发现她的好,所以才会这样不待见她?
她苦笑一声。
早上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
明明、明明所有的奢望和侥幸,都在这昨夜粉碎殆尽了。
身前投下一道影子,男人熟悉的木质清香混合着情欲瞬间将她紧紧包裹在内。
“魏释如。”魏知川捏着女人的下颚,将她的头抬起,直直看着对方被泪水洗得发亮的干净眼眸。
这双眼睛,魏知川并不陌生。
甚至说得上很熟悉。
就是这样一双干净,看着他的仿佛在看什么心上至宝一样的眼睛,跟随了他整个青春少年时期,时刻盈满了爱意和怜惜,时刻跟着他……
魏知川眼眸一凛,手上的力道重了两分,在女人娇嫩的脸上留下两道红痕。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现在这幅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不是的……我没有想过……
自己的好感爱意被男人毫不怜惜的摈弃在地随意羞辱,把单纯的感情掺杂上肉欲的目的,让魏释如羞恼不已。
心里,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充满了无力感,连抓着被子的手都松了两分。
原来她在他心里……竟是那么不堪吗?
魏知川说完,收手拿纸巾擦了擦,仿佛碰魏释如一下就是脏了手。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还在发愣没有回神的魏释如,转身走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留念。
魏释如枯坐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才退房打车回家。
魏家夫妇不在,偌大的别墅空旷得过分。
她反锁卧室门,躺在床上,想起魏知川的冰冷的眼神,心里还是止不住发酸。
能有今天的生活,她应该满足的。
她五岁前都在孤儿院,看着形形色色的好心人,看着他们眼里的怜悯和可怜,看过太多真真假假的好心与热情。
直到五岁被京城五大势力之一的魏家收养,成年后又和魏家下一任家主魏氏集团的接班人订婚。
魏知川不喜欢她,她一直知道,但她在魏叔叔提出要给她和魏知川订婚的时候,她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魏释如将手掌放在心口,她还记得当时自己那一丝隐秘的惊喜感觉。
只不过这些对魏知川来说,都是惊吓吧。
眼底闪过一道自嘲,魏释如闭上眼。
这也许也是,魏释如对她恨之入骨的原因之一了吧。
……
五岁的小女孩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弱得可怕。
她紧紧拽着身边人的衣摆,掌心浸出的汗水打湿了那小小的一块。
“释如,看看你的新家。”领养她的好心叔叔拍了拍她的脑袋,对衣服上的湿润半点不介意。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吗?
魏释如从惊惶里探出好奇的触角,偷偷打量起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穿着黑色衬衣的少年。
少年眼神如狼侵略性十足,小小年纪却已然可以窥见日后的风姿,上两颗扣子打开,露出一抹月白的皮肤和清瘦的锁骨。
“那是叔叔的儿子知川,”魏叔叔也发现了少年,见少年吊儿郎当的样子立刻皱起眉头:“魏知川你给我下来!衣服扣好!”
“嗤。”
小小的少年嗤笑一声,嘴角勾起,像是西方带着小翅膀的恶魔。
魏释如从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少年,她心里的警惕稍微松了松,立刻想到了被领走之前听到的传闻。
他们说,她来魏家,是给魏家的混世魔王做未婚妻的。
言语里带着她听不懂的酸气和鄙夷。
魏释如想,她以后要和这样好看的人度过一生,肯定会很幸福的。
随即,少年的一句话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
她听到少年不屑又恣意道:“老头,这样干巴巴的丫头,不会两天就被我玩儿死了吧?”
少年人的玩儿,只是折腾。
比如故意让小姑娘上灶端滚沸的鸡汤,看着小姑娘手心的水泡大肆嘲笑她的愚笨。
比如将小姑娘丢下车,自己驾车离开,不在乎小姑娘会不会迷路,回到家又是多晚。
魏释如迷迷糊糊的想。
也没有两天,她好好儿的活了十六年了。
“碰!”一声闷响,彻底将魏释如从梦境拖出来。
她睁开眼,迷茫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魏知川你再说一遍!”
门外是魏母高亢又尖利的质问,隔着隔音门也能听出对方的怒火。
魏释如一惊,下意识察觉魏母这样生气说肯定和自己有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然而折腾一晚的后遗症经过发酵酸软的厉害,魏释如一个踉跄,勉强扶着房门才不至于摔倒。
眼前发黑眩晕。
她摸了摸额头。
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