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皇后这次栽了跟头,怕是日后都很难再找机会除掉眼中钉。
而这平静的湖面下,又是如何的波涛暗涌,百里长画最是清楚。黎皇后栽了,那么就预示着,长乐和小柔也将要倒霉了。
黎皇后走后,百里嘉不久也走了,走之前,还带走了公孙瑾。
他走的时候,不情不愿,一直用眼神告诉百里长画,他不愿意。
可是她并不知道他不愿意的真正原因,只以为他是因为不愿意跟着皇帝,最后还是她将他推到皇帝身边的。
因为她知道,他在父皇面前才是最安全的,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至于会不会对父皇下手,也无需挂怀。
至少现在,他还不会动手。
在书房里坐了一会,上课的老先生过来了,后面的时间老先生讲了什么,她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心里一直挂念着倚霞殿之事。
下课后,在小太监的帮扶下回到东宫,正好长乐端了吃的过来。她一眼就看到长乐的手背上又多了两条青痕,忍了一会才问,“母亲,这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皇后又为难您了?”
长乐不想让她担心,像往常一样摇头,“没有,殿下忧心了,皇后待奴婢极好。”
“我知道了。”百里长画这时叹了一口气。
看来,不得不去一趟倚霞殿,这些年,她的确很少去那里,才导致黎皇后稍有不顺就拿长乐发泄出气。
用过晚膳后,长乐已经走了好一会,不久,百里长画出了东宫大门,朝倚霞殿过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黎皇后在里面拍桌子的声音:“长乐,你究竟有没有把话带给太子?你是不是以为有皇上给太子撑腰,本宫就拿不得你们了?”
小柔吓得跑了出来,见到她,哭着扑到她怀里,“太子哥哥,母后又在发脾气了,好凶好凶,小柔好怕……”
“别怕,哥哥在。”心疼地摸了摸小柔的头发,百里长画在外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了进去,“姑姑,你先出去吧,我有话与母后说。”
小柔并不知道她们的真正身世,一直都以为黎皇后才是她们的生身母亲,更不知道太子哥哥其实是女儿身,因此从小一直唤她为哥哥。
“你还敢过来?”黎皇后一见到她,整个人就跟见了鬼一样,指着她大骂,“若不是你迟迟不下手,本宫今日何须至此?”
“母后息怒。”百里长画却无视黎皇后眼中的愤怒,走上前,半跪在黎皇后身旁,同五岁以前那般抬手为其开始捏着肩膀,“母后,儿臣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儿臣好,儿臣又何尝不想要您过得开心快乐?只是母后,您仔细想想,父皇这么多年,唯独宠着端妃娘娘一人,如今他又如此看重小瑾,小瑾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母后以为这事能轻易翻篇么?”
“你这是几个意思?”听着太子的这番话,黎皇后怒气依然未减,甚至还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瞪着她。
“母后,长画没有其他意思。”这时,百里长画的语气突然轻了下来,原本捏肩膀的手突然环住黎皇后的胳膊,靠在她肩头,“长画虽是长乐姑姑所生,可是长画也是打心底里把母后当成自己的母亲,这些年,若没有母后的照拂,我和小柔又如何能平安长大。在长画心里,您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不管日后长画能不能继任大统,长画都会孝顺您。但长画若能坐上那个位置,定也会让母后您站在那至高之位,再也不用跟任何女人争宠,不用担心要提防谁的阴谋诡计。”
这样情深意切的话语,黎皇后不知不觉就听红了眼,“太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长乐在外面拉着小柔,虽然没听到里头说了什么,但听着声响,知道情况应该有所好转了。
“母后,当然是真的。”突然想起五岁以前,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世之前,她就是像现在这样,天天母后长母后短的,那时候老是能叫得黎皇后心花怒放。
她抬起头,望着黎皇后时眼神是无比的真挚,“只是母后,日后能不能不要再像今日这般冲动,您若是再如此,迟早会让父皇厌倦,父皇一旦厌倦了您,别说是废太子,废后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您多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再者,小瑾的确并不像母后所想的那般不堪,这些年来,他从未有过越矩之行,更不会伤害儿臣。”
黎皇后沉默了,太子说的不无道理,端妃如今正受宠着,万一哪天真的彻底惹恼了皇上……后果想都不敢想。
可是这太子为何跟变了个人似的?
“母后,您还记不记得我小的时候。”见对方总算是听进去了,百里长画连忙趁热打铁,“我四岁那年,因为身体老是生病,您还亲自去珈蓝寺为我烧香请愿。六岁生辰那天,虽然我调皮,您责罚我不准吃晚饭,但是半夜我饿得发慌的时候,还是母后您亲自去御书房煮了一碗鸡肉汤。其实从那时候起,儿臣就在心里发誓,长大以后若是真的能当上皇帝,定要让母后后半辈子享尽福,让那些曾经气过母后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黎皇后声音颤抖,“你真是这么想的?”
“自然是真的。母后,您就不要担心了,这个太子之位,儿臣会稳稳的坐着,不会有任何人能抢走属于您的荣耀。”
“那那个孩子你打算如何处置,他如今越来越像端妃,分明就是端妃的野种……”
“他……”百里长画靠在黎皇后身边,埋下头,“儿臣收他为陪读,是为了压制住他的野性,如果哪一天他真的对儿臣造成威胁,儿臣定会亲手处置他。”
在黎皇后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眼神迷惘中又带着一丝狠厉。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他走到血洗皇宫这一步!
这天晚上,她在倚霞殿待到很晚,走时,还是黎皇后让身边的宫女送她回去的,并且还答应过她,日后不会再随意找公孙瑾的麻烦。
这张感情牌,算是成功了。
回到东宫那会,已是子时。
她太累了,躺倒在床上连外衣都没来得及脱掉,就闭上眸子沉沉睡去。
却不知没过多久,一道黑影从外墙翻身飞入,悄悄打开内殿的门,又悄悄把门关上,然后就着记忆摸着黑蹑手蹑脚地朝床的方向走去。
已经睡着了吗?
“殿下,殿下?”
那人喊了几声,拍了拍床上躺着的人儿,在确定人已经睡着后,这才放心地一同躺了上去。
睡梦中,百里长画总感觉身后有个人挨着自己,腰上甚至不知不觉搭上一只手。
只是她太累了,眼睛困得睁不开,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只疲惫地睁了几下眼皮,便又睡了过去。
根本就没想到,她的床上竟真的多了一个人,直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