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左手无名指,眼眸微闪。
“这就不用了吧。”
他们这婚结得很随便,搞得这么隆重,她反而不自在。
“流程总是要走的,作为郁夫人,总不能出席场合,还缺了这东西。”
苏沫见他坚持,只能妥协。
华羽珠宝在帝城极有名气,走的是高奢路子,里面随便一套珠宝,都能叫出百万高价,苏沫跟着郁司辰走进去,一路被各大展柜琳琅满目的珠宝晃花了眼。
一分钱一分货,华羽珠宝名气大,卖品也对得起价格,女人一旦进到里面,很难空手出来。
苏沫是个穷姑娘,从小孤儿院长大,没有爹疼娘爱,什么都靠自己。
帝城音乐学院学费不菲,生活费更高,她努力赚钱,除却日常开销之外,勉强能有小几千的存款。
所以她几乎从不逛奢侈品店。
苏沫进店之后,安静地没有说话,郁司辰视线落在她身上,他见过太多进入华羽珠宝的女人,那瞳孔里的渴望和贪婪一发不可收拾,但她没有。
目光清泠地打量着周遭产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欣赏。
却也仅仅只是欣赏。
落落大方,坦荡从容。
如果不是查过她的过往,他都怀疑她是哪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千金了。
许默跟商场负责人说了几句话,经理便客客气气将郁司辰和苏沫请上二楼。
“仪态学得不错。”郁司辰突然来了句。
明明是夸人的话,听在苏沫耳中,却有些戳心。
她莞尔一笑:“稍稍入门而已。”
确实下过苦工夫。
一个孤儿院长大的穷孩子,哪有什么天然的礼仪教养,谁教?
最初不过是为了配得上程经纶罢了。
他让她陪同学习,她就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考上他所在的大学,他要她的曲谱,她就双手奉上自己的心血,甚至他说他成为名人了,以后要出席各种大场合,她作为伴侣不能落下他的面子。
她就乖乖去报了礼仪班,挤出时间去学习那些跟她根本扯不上关系的东西。
郁司辰眸色微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明明男人什么都没说,苏沫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他看透。
“后悔吗?”郁司辰问。
她笑意不改,只道:“所有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
男人没再说话。
苏沫抬眼,恰好撞进男人深邃的瞳孔里,像收容了千百思绪,转眼又平静无澜。
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看开点,一切都会变好,你也是一样。”
郁司辰眸中像有什么绽开,一瞬而过,他看着她,低笑而问:“所以,你在暗示,我比你前男友好?”
苏沫没忍住,刮了他一眼。
什么人啊这是,口头的便宜也占。
郁司辰笑意更甚,好看的眼眸仿佛坠落万颗星子。
说话间,二楼到了。
专柜经理拿出镇店之宝“一世真情”系列。
“这是我们华羽珠宝独家定制的婚戒,寓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每人终生只能定制一枚,内敛的粉钻璀璨不失温吞,华美不乏优雅,象征坚固忠贞的爱情。”
“‘一世真情’系列,每款都独一无二,无可替代,就像郁先生和夫人至死不渝的深情。”
男人询问的目光投向苏沫。
她沉吟一瞬:“有没有简单点的款式?”
郁司辰深深看她一眼,神色慵懒:“我觉得还行。”
经理连忙顺着竿子往上爬:“郁先生真有眼光!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当然要用最好的婚戒。”
郁司辰眉眼轻动,取了其中一枚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夫人意下如何?”
这强势的动作,还需要征求她意见吗?
苏沫看着手上那套牢了的戒指,默了默:“……很好。”
“就它了。”
郁司辰一锤定音。
苏沫看着欢天喜地开票的经理,心里有股异样挠过。
还没理清楚是什么,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瞄了一眼:“接个电话。”
郁司辰微微颔首。
来电的是秋雪儿,苏沫走到人少的外头,滑开接听,有些意外:“雪儿小可爱,今天是周末,你不是早有了满满的安排,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皇帝不急太监急。”秋雪儿哼唧着,话里非常不开心,“沫沫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苏沫眼眸一动,“出什么事了?”
秋雪儿怏怏说着,泄愤似的咬了什么,那头一阵咀嚼声,“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没下限的,沫沫你赶紧去论坛和微博看看,再不给个漂亮反击,我估计都要心肌梗塞了。”
左家在帝城小有名气,作为左家的千金,帝城音乐学院的校花,乐坛新晋女神,左新雨其实挺爱惜自己羽毛,苏沫早料到她不会坐以待毙。
钱是个好东西,有钱有权,就越容易挑战下限。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是不知道那绿茶这一回,能想出什么刷新她三观的招来。
苏沫沉着脸挂断电话,点开微博。
微博才刚登陆,有人走到了身侧,苏沫不想让人看她手机上的内容,便侧过身子,小退两步,让出路来。
眼角余光看去,是着黑西装打领带的高大男人,像是谁家保镖?
心念方过,那黑西装猛然欺身而近,动作极快地一个手刀劈在她脖子后面,苏沫只觉得眼前一暗,意识就消失了。
郁司辰等了一会儿,看了一下手表,对许默道:“十分钟了,去看看人在哪里。”
许默应了一声,找了一圈却不见人。
“先生,夫人不见了。”
“她不会自己回去。”郁司辰面色沉郁,眼中有冰雪浮沉,周身寒气迸发,“去查一下监控。”
许默的办事效率不低,不过五分钟,就给出了答案。
“是老夫人身边的周海。”
“又是她?”郁司辰没有意外,面色更沉,“看来我的话不起作用啊。”
他声音轻缓,话里的冷意足以将三米范围内的人冻伤,“看门的都换了,连个老人家都看不住,我不养饭桶!”
许默低头,一声不吭。
郁司辰目光凉薄,扫过他垂首姿态,大步往楼下走去。
许默默默跟在身后。
直到上了捷豹,他才小心问道:“先生,是去找老夫人吗?”
“去精诚医院。”郁司辰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