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对她的愧疚

发布:11-21 10:02

轻轻地合上门后,她转身朝着床上看去。

夏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病床上前的,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的李妈妈,她难过的坐了下来,颤抖着手握住那只被绷带绑在床沿上的手。

“妈,对不起……”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但夏媛对她的愧疚却从未曾减少过。

因为她从小就是孤儿,所以很渴望有一份家的温暖,母亲的怜爱。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有一天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李澜带她回家后,李妈妈对她真的很好很好,甚至比对待李澜还要好。

有时候李澜吃醋的问:“妈,我是充话费送的吧?你为什么总偏心媛媛呢?”

每当这个时候,李妈妈就会轻抚着夏媛的长发,充满笑意的回答:“你们都是我的儿女,只是古话说的好,儿子要穷养,女儿要富养,以后在咱们这个家啊,媛媛就是家里的小公主。”

那个时候啊,夏媛真的很幸福。

可是好景不长,一个美好而幸福的家庭就这样散了,如果当初她没有去李家,也许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突然一道闪电劈来,紧接着是“轰隆”巨响。

夏媛看了眼窗外,六月的天气就像是孩儿面,一时晴一时雨的。

上午还是烈烈阳光,这会儿却阴云密布,待会儿估计就是大雨倾盆了。

看着被风吹的一颤一颤的玻璃窗,夏媛站起身,将原本敞开的窗子都关上。

窗户刚刚关上,下一秒瓢泼一般的大雨哗啦啦的就下了下来,黑沉沉的天像是要崩塌下来。

外面的世界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于雨水之中。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短鞭,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咆哮奔腾着。

夏媛微微蹙眉,“怎么忽然下这么大的雨?”

“梅雨季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

身后突然传来了虚弱声,让夏媛瞬间僵直了身子,她杵在那里,背对着李妈妈,浑身的血液仿佛不会流淌了。

本来是想等李妈妈醒来之前离开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她并不是想要逃避什么,只是她清楚,李妈妈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而她也不想刺激李妈妈的病情。

“媛媛……”熟悉的呼喊,熟悉的昵称。

在听到李妈妈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夏媛几乎是忍不住那股冲出眼眶的泪意。

夏媛秉着呼吸,竭力忍住,却听她又说:“难道你现在连看妈一面都不愿意?”

“不是!”夏媛情绪激动的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低下头,哽着声对她说:“我只是怕你不想见到我。”

李妈妈醒了,脸上依旧带着病态的白,形容憔悴。

“我的确不想见到你。”李妈妈将视线从夏媛的脸上挪开,偏过脑袋,看向一个虚空的点,语调阴冷:“但比起这一点,我更想要……”

话并没有直接说完,缓和了下情绪后,李妈妈再次看向夏媛,“还记得吗?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也是跟今天一样大雨倾盆,你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那个时候的你那么瘦小,那么让人怜爱,当时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那么的可怜。”

夏媛点头,她记得,这些她全都记得。

那个时候,她被拐骗进了红灯区,在被老妈子毒打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妥协了。

第一次接客,恰逢李澜所在的便衣警队进行扫黄行动,李澜救了她,可那个时候的夏媛就像是一只带刺的刺猬,遇人就扎,过于害怕的她,疯了一般的冲出了红灯区。

外面是瓢泼大雨,很快就将她浑身上下都淋透了,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人会去管她,可李澜却毅然决然地追了上去,之再追了三条街之后,终于把夏媛追上了。

大雨中,他对着夏媛伸手,温柔的一笑,仿佛能够拨开天上黑压压的乌云,他说:“别怕,跟我走。”

因为受过伤,因为被抛弃过,她害怕伸手,害怕那种拥有希望,却又破灭的痛楚。

是李澜伸手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并且把她带回了家。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李妈妈,可李妈妈和李爸爸对她特别的热情,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人好幸福啊,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对不起……”

“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看到我的儿子,我的丈夫鲜血淋漓的躺在我的面前,我……我生不如死啊……”李妈妈闭着眼流泪,“我知道那只是一个意外,一个谁也没有办法去拯救,去改变的意外,可……可我就是过不去,我心里迈不过那个坎,迈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夏媛眼睛红红的,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接连不断的往下掉落着,“千千万万个对不起,如果可以,我宁愿当时死掉的是我,也不要是澜哥哥……”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说千千万万个对不起有什么用?澜儿,我可怜的儿子不会再活过来。”话说到这里,李妈妈凝视着夏媛,眼底带着某种狠绝,“媛媛,我手疼,你能不能帮我解开手上的绳子?”

护士长说过,李妈妈现在的狂躁症越来越严重了,会自残也会伤人,所以医院才决定采取这样的措施,在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把她绑在病床上,以免她伤人伤己。

可现在李妈妈这样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她怎么可能不顾及她的感受。

“您等等,我现在就帮您解开。”夏媛俯身忙着去解开束缚着李妈妈手腕的绳索,只是等她刚刚李妈妈的一只手,耳边便传来了唐婷婷阴狠地声音:“与其嘴上说对不起,不如用实际行动,比起不想看到你,我更想你去死。”

再然后,“砰”的一声,夏媛的脑袋就狠狠的被砸了一下。

刚好进来查房的护士看到,尖叫着上前,扶住了差点倒下去的夏媛。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病床上的李妈妈,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都无法想象,李妈妈居然这么狠,直接握着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毫不惜力的狠狠砸在了夏媛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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