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是体恤曹氏,不让她像个丫鬟一样。实则暗讽曹氏只是个姨娘,不配来扶她这个大小姐。
曹氏脸色一黑。
方才听左思思说苏锦年今日有些不同,她还有些怀疑,现在她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左思思攥紧帕子,红通通的眼睛里掉下几颗泪,“表叔,今日大小姐杖责思思的丫鬟,思思着实被吓了一跳。挨了那三十板子,阿离躺在床上都快不能动弹了!”
说着更加呜咽。
苏宣宜紧皱眉头,猛一拍桌案:“苏锦年,我竟没想到你平日这样滥用家法,嚣张跋扈!还是一个大小姐的样子吗?”
桌上的茶盏“哗啦啦”震了好一会儿。
左思思火上浇油,抹着泪水哭哭啼啼:“表叔,思思只是担忧,在府里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大小姐这么一闹,下人们以后可怎么看待思思?”
“就连思思都比你明白事理!”苏宣宜怒火冲冲。
苏锦年目光扫过苏宣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到底是谁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父亲,今日表姐丫鬟推我下湖,我醒后查出是她,赏了她三十大板,怎么能算滥用家法?”苏锦年眯着眼,杀气泄露。
“我自坠湖到现在也有三四个时辰,父亲却对此不闻不问,反倒教训起我如何惩治丫鬟来。父亲可曾关心过我这个女儿?”
苏锦年一句接一句,“莫不是我这个将军府大小姐比不过表姐,也比不过表姐身边的丫鬟?”
苏宣宜紧皱眉头,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可听闻你也训斥了思思?”曹氏暗中发力。
苏锦年淡定地将视线移到曹氏身上:“表姐管不好丫鬟,任由丫鬟作恶,我作为大小姐,为何不能训斥她?”
左思思咬紧牙,梨花带雨地扑进曹氏怀中。
苏宣宜眼见此景,直接把手中茶杯一摔:“苏锦年,在长辈面前如此嚣张,成何体统?思思只是个孩子,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苏锦年捏紧拳头,着实可怖地瞪了苏宣宜一眼:“父亲,我解释事情过程,是咄咄逼人。那表姐哭哭啼啼恶人先告状,又是什么?”
“你,你敢顶嘴!”苏宣宜气得身子一晃,差点一口老血吐出。
“父亲,你当初说过,将军府的小姐就该落落大方,更何况我也是越国侯的外孙女,这样说话有何不妥?”
苏锦年傲气地站在原地继续:“锦年摆正了大小姐的位置,也烦请表姐和姨娘摆正自己的位置!”
左思思气急败坏,脸色发青。
苏宣宜一听越国侯被搬出来,也满意不痛快。
“大小姐!从没想过你这般讨厌我!我,我死了算了……”
左思思眼见落败,哭着就往门框撞去。
苏锦年眼睁睁看着她迎面撞上一个深紫色的身影。
怎么会是他?
二皇子上官镇珏。
“参见二殿下!”苏宣宜一愣,赶忙拉着曹氏跪下行礼。
左思思眼睛里满是精光。
方才她在窗口瞥见这一身紫金长袍,身份显贵,便直接冲撞上去,没想到所来之人果然是高位。
上官镇珏顺势扶着左思思,抬头看着苏锦年,似笑非笑:“镇国将军府大小姐果真有魄力,倒把别的小姐逼得撞门明志,不愧是本宫未过门的妻子。”
苏锦年心知,那婚约是曾经的淑妃,上官镇珏的生母早年和祖父定下的。淑妃过世后,上官镇珏由他的亲姨母皇后抚养,成为太子之外最受皇帝看重的皇子。
而苏家人丁凋零,势力不在,人人都说这个婚约是苏家高攀皇室。
前世,上官镇珏因她唯唯诺诺毫无小姐风范而不愿娶,她也因不爱且厌恶“高攀”这个名号而不愿嫁。只有父亲苏宣宜日日念叨妄图重获权势。之后,婚约自然就不了了之。
“二殿下谬赞。”
苏锦年明知他在嘲讽,仍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
她记得,前世,这人耿介直率,不善计谋,最后被陷害与她行苟且之事也无力反抗,最终惨死在已经继位的三皇子上官易楚手里。
可现在,表面称赞,实则抗拒,目光里透出的也是阴沉。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上官镇珏的轨迹也不一样了?
“只不过冲撞了本宫,是何罪名?”
上官镇珏放开左思思,一步步凑近苏锦年。
淡淡的龙涎香飘进苏锦年的鼻尖,惹得她心烦。
苏锦年毫无顾忌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后退两步。
曹氏趁机露脸:“殿下,年儿年幼,不知分寸,还望殿下海涵!”
“你这是在说本宫斤斤计较?”
上官镇珏脸色一变,吓得曹氏立马摇头。
“想必苏大将军定不像个妇人一样不懂规矩,啰啰嗦嗦。”上官镇珏又将目光扎在了苏宣宜身上。
苏宣宜哪敢得罪朝中势力大好的上官镇珏?
苏宣宜毕恭毕敬:“不知殿下要如何处罚?”
“拖出去,二十板!”
上官镇珏话音刚落,左思思抬起手中帕子,将怨毒的笑容遮了个完全。
苏锦年恨恨,冷冷开口,“殿下这么晚前来,就是为了惩治不敬之人?”
上官镇珏不甘示弱玩味道:“本宫心情不好,怎么谈事?”
一旁的贴身侍卫随即恭敬行礼道:“陛下口谕,苏家少爷北关御敌有功,陛下邀他回京与将军一同赴宫中年宴,再行商讨二殿下与府上大小姐的婚事。”
就是因为这次年宴,与她关系最好的兄长苏锦誉回京,却被歹人在半路截杀。她与上官镇珏的婚事之后也被取消。
苏锦年陡然掐紧手心,怨恨地看向上官镇珏。
“原来是这样!劳烦二殿下跑一趟了!”苏宣宜一听是皇帝赏赐,立马展开笑容。
他等待这场婚事已经很久了。
上官镇珏淡然地看向苏锦年:“朗天,还不带人把不敬之人拖出去!”
贴身侍卫朗天抱拳应和,一挥手,两三个侍卫立马冲了进来。
就在苏锦年再想开口之时,上官镇珏一挥手,站在一边矫揉造作的左思思手脚反被木棍架了起来。
左思思一脸震惊地看向上官镇珏:“殿下这是做什么?”
方才他还乐悠悠地搂着她的腰肢,怎么一转眼就要杖责她?
“就算想攀上高位,也不至于如此下作。与本宫有婚约的小姐又不是你!”上官镇珏扬唇看着左思思,明明是盈盈笑意,却看得她心里发颤。
苏锦年微微皱眉,不满地看向上官镇珏,一时间分不清此人是来害她还是帮她的。
“殿下,思思她……”
“将军方才不是说随本宫处置了吗?怎么,难不成这个女人的地位比大小姐还高?”
苏宣宜被噎了几句,一脸焦灼,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