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德倏然转身,诧异看向她:“毒糕?”
“就是这块!”温庭晚从袖管里拿出证物,神色悲悯,眼泛泪光,“莫非父王在暗示,随时随地置落儿于死地的人,也来自苏家?”
苏孟德却丝毫不被动容,一把将她手中的毒糕打落至地。
“一派胡言!什么毒糕,休要污蔑!!”
看着唯一的证据被父王弃如敝履,温庭晚微眨泪眼,淡淡苦笑。继而深深吸口凉气,莲步走到苏孟德的主位上坐下,以彰显自己的公主地位不容置疑。
无奈凝视台下众人几秒后,她轻轻扶额,略显疲累道:
“秋屏,该你说了。”
秋屏吞着口水,将之前坦白的一切,战战兢兢如实复述。
听得秦氏脸色煞白,恐慌之色层层递进……
“不不,这不可能!”她不由分说,便朝秋屏凶狠逼近,“我看定是你这丫头被人利用,故意栽赃我家卿儿,对不对?!”
一时难以想到秋屏投靠了长公主,秦氏只猜测,这是温庭晚在自导自演。
不远处的苏秦卿也有同样推断,但见她不慌不乱,仗着有父王的宠爱,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悠然吃着水果。
“清者自清,娘亲何须动肝火?这种小计俩啊,哪能逃过父王的慧眼?”说着嘴一瘪,朝温庭晚斜睨,她将嘴里的葡萄籽一吐,不以为然道,“呵,随便弄块毒糕,再伙同丫鬟来栽赃我。姐姐,你这手段嫩了点哦!妹妹我十年前就不用了!”
温庭晚暗生冷笑,懒得搭理。疲累抬眸,看向身边被她霸占座位、只能站着的苏孟德,淡淡问道:
“父王也这么认为?”
“……”苏孟德恼怒不语。
你一屁股坐在本王的位置上,几个意思?!
“好吧,当我没说!”温庭晚无视他的恼色,舒口气后站起身,“秋屏,回宫!”
昂首挺胸,朝大门口走去。
众人目瞪口呆,她这莫名其妙的跑来放一通厥词,没要个结果就走?为哪般啊?
尤其是苏孟德,在满头雾水中,猛地想起她刚进门时那句话,顿心口一紧。
“等等!”
皱眉走上前,他渐渐琢磨到温庭晚的意图……
如今她已是和亲公主,那么选择权在她。此番前来就是要他的一个诚意,若坚定不移的给她信任,她就为他建功立业;否则,她随时能以“被庶妹暗害、被父王无视”的理由,堂而皇之倒戈李家。
“果真有毒糕?”直到此刻,苏孟德才拿出重视的态度。
温庭晚却轻挑柳眉,淡然回答:“王爷,昭月就要远嫁和亲了。有必要在出发前,无中生有吗?”
一句王爷,让苏孟德的心急速下沉。眼珠子转了转,他倏然抓起秋屏的手臂,凶狠逼问:
“李家人的阴谋,对不对?!”
“……”秋屏浑身哆嗦,连连摇头。今晚她堪称步步惊魂,昭月不按套路出牌,打乱了她和长公主的所有计划。
“王爷这话从何而来?”
倒是温庭晚秒接话,闲庭信步在众人面前转悠,她裙摆微漾,丹唇微勾,讥讽的目光从这些苏氏党羽的脸上一一扫过,
“昭月是李家赐封的公主,哪有前脚赐封、后脚就除掉的道理?”
再次表明自己是李家的人,她此举堪称是,置自己于死地!
可温庭晚很有信心“能后生”,因为今晚她一旦在苏王府被拿下,渔翁得利的就会是长公主,是李家。苏孟德不会蠢到现在就舍掉她这颗棋,这等同是让长公主“杀人栽赃”的阴谋彻底得逞。
果不其然,其中的要害玄机,老谋深算的苏孟德秒猜透。被扼住咽喉,他阴狠的盯着温庭晚,忍住躁怒: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本宫说什么不重要……”温庭晚泰然自若,看向身边不停颤抖的秋屏,幽暗的瞳眸抹过一丝冷意,“证人说的,才是硬道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生生吓得秋屏咚一声跪地,在泪水涟涟中她死死咬定:
“王爷恕罪,秋屏说的句句属实。所有一切真的,真是郡主让我干的啊!!”
苏孟德深深吸口凉气,即便已确定她二人在栽赃,也没法戳穿。你懂的,昭月敢在深夜只身来王府,揪着此事兴师问罪,指定有后盾!
正想着,就见门外侍卫匆匆来报……
“王爷不好了!长公主带着李家军,已将王府重重包围!”
话落,满堂皆惊。众幕僚仓皇失措,如惊弓之鸟。
温庭晚无丝毫惊慌,只冷笑不语的看着秋屏。肆无忌惮欣赏着对方的表情从惊诧抬眸,到目瞪口呆,最后醍醐灌顶……
来时路上,她就对秋屏说过:得知本宫带你来了苏王府,长公主一定坐不住!
终于等到这颗棋,温庭晚在微微垂首间,悄悄将朱唇微扬,映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冷笑。
突然,一只大掌凶狠袭来,扼住她脖子。只见苏孟德脸爆青筋,目露凶光,牙齿都快咬碎。
无需再问,她的后盾是李家,是长公主。万万没想到她竟倒戈得这般彻底,瓮中捉鳖,这是要将苏氏党羽一网打尽的节奏吗?!
温庭晚毫不反抗,只阴阴的盯着他,一字一凛道:
“你若动我,今日必死!!”
“……”苏孟德咬牙不语,在暴躁中拼命做着权衡。
终于,他缓缓将手松开。
温庭晚满意一笑,倏然转身,朝众“惊弓之鸟”大声道:
“诸位何须惊慌?”
大步流星走到高堂主位边,她长袖一挥,霸气坐下。继而勾唇嫣笑,悠然端起一杯茶,一边朝茶水轻轻吹气,一边笑呵呵解释,
“长公主恐是料到这里有人污蔑她,方才带着李家军来一洗清白。”
好一句荒唐的话,听得众人皆无语,面面相觑。什么一洗清白,分明是狐狸尾巴终露出!
温庭晚无视众人的愕然,春风满面的坐在高堂上,她柳眉一挑,淡然道:
“尔等只要把毒糕事件尽快了结,不就没事了?”
一句尔等,霸气彰显谁才是今晚场上的主子。让惶惶不安的诸臣均不敢接话,只能满脸期盼的看向摄政王。
无路可退,苏孟德只能攥紧拳头,咬着牙命令:
“卿儿,过来对质!”
苏秦卿似乎仍没感觉到已大难临头,但见她白眼一翻:
“我又没做过,对什么质?”
“大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
苏孟德冲天一声怒吼,吓得苏秦卿倏地起身,呆呆杵在座位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