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好在有明眼之人来圆场……
“特使大人,如此良妃送与和亲,已彰显我木兰之诚意!”
只见苏孟德举杯,从沸腾的人群中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压低声音,得意道,“大人再无理由,对小女挑刺了吧?”
“……”赫连骁轻蔑冷哼,懒得搭理。
如炬的目光直直盯着大堂中央的温庭晚,他双拳紧紧攥起。那首诗,他没看到她“母仪天下”的度量,只看到了她的女帝之风!
历史,是改变不了吗?
小爷偏不信!!
忽而,手腕被苏孟德一把握起。但见此人悄悄隔开他的视线,犀利的目光直逼他瞳孔,意味深长的补上一句:
“得此女即得天下,望都督珍惜!”
那不可描述的言外之意,赫连骁秒懂。无非就是:昭月能助他,弑兄篡位!
好一对狗父女,这就想用美人计来挑拨我大燕的朝政么?!哼,老子又不是吕布,昭月更非貂蝉,你特么也别想做司徒王允!
想到这里,赫连骁唇角阴险的勾起,紧握的双拳散开,他吊儿郎当的打着马虎眼。
“好说,好说。”
举杯和苏孟德相碰,佯装与之达成共识。邪肆的目光射向温庭晚,他暗藏嘲讽的回应道,
“令爱对本督三笑留情,吾心中岂能没数?”
嗯?三笑留情?
可不是!
一笑在银杏树下,对他燃起兴趣,她美目流转的套话;
二笑今晚初见时,捕捉到他眸底闪过惊艳,她别有用心的媚眼一笑、转眄流精;
三笑便是看到今晚的阵势,李紫琳似是被他踢出局,她又冲他莞尔嫣然、万般风情……
“有都督这句话,本王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苏孟德顿装得老泪纵横,拍着他的手背,感叹道,“小女命运多舛,这一路,还望都督多加照顾啊!”
“放心,交给本督了!”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赫连骁冷笑敛眸,藏住瞳孔里的那抹杀机。
——
夜,静谧无声。
月华殿内禁卫军已撤退,只剩些许侍卫把守。今晚昭月公主“顺利”通过大燕特使的面测,木兰境内无人再敢谋害她。否则就是跟特使过意不去,与大燕为敌。
原本的两贴身丫鬟因毒糕事件,秋屏被苏王府羁押;绿翘仍在小黑屋面壁思过,故也换成了宫内侍婢。此番二人靠在门口昏昏欲睡,全然没察觉到一黑影从窗跃入,手里摆弄着匕首,朝温庭晚的闺榻悄悄靠近……
屋内,袅袅香烟飘散。
纱幔微动,并未惊醒梦中的女人。月光从窗口渗漏进来,倾泻一室,映着她唯美如画的容颜,令人望之心折。
让蒙面黑衣人手中旋转的匕首,顿停……
冰冷的目光忽而温柔起来,他伸出手抚过她的脸颊,轻柔拢起她鬓边的长发。
当指腹轻轻划过女人眼角的泪痣时,他的手,似是一顿。
敛眸,眉间紧紧皱起……
再次睁开眼,男人眸中乍现赤红之色,凛冽寒凉,带着嗜血杀意。匕首已搁在女人脖颈边,下一刻,便是一刀封喉!
忽然——
“孩儿,我的孩儿……”睡梦中的温庭晚嘤咛出声,新月般的眉蹙起,“不要喂狗,不要让他们的尸首喂狗!”
闻言,男人眸光倏然凝住,瞳孔无限放大。
孩儿一事,她不知情么?
男人彻底懵乱了……
见血封喉的那一刀,终是没有落下!
“啊!”
女人猛地睁开眼,眸中余惊未退,额间层层冷汗。
惊醒了门外偷睡的两婢女,二人赶紧端着烛台走进来。可屋内已没了蒙面黑衣人的踪影,只是闺榻边的窗户敞开……
“公主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
昏黄微暗的烛光驱散一室清冷,让温庭晚的意识迅速回笼。她没空应声,眸光直直的盯着那扇窗户……
方才睡梦中似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在她脖颈边留下一抹冰凉?
眸光微疑的转向两女,见二人均神色慵懒,眼角睡意未散。温庭晚疲累敛眸,遮住眼底的失望,冷冷问:
“绿翘呢?”
“……”两婢女面面相觑,均不知绿翘是何人。
温庭晚苦涩冷哼,下床随手拿了件外衣披上,踱步出门。
“别跟来!”
——
皇宫小黑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双膝跪地、面壁思过的少女惊回眸。但见门口一抹熟悉的倩影被月光照亮,褪去了华丽盛装,此番纤纤弱影,显得那般清冷孤寂。
绿翘的眼泪夺眶而出,双膝连忙朝门口移去。
“公主……”
温庭晚轻轻将她搂入怀,素白玉手轻抚着她的脑袋,哽咽道:
“丫头,你受委屈了。”
轻轻一句话,让绿翘的眼泪如洪水般决堤。
“绿翘不委屈,只要公主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绿翘也算……也算没辜负王妃的托付!”
温庭晚略有惊诧:“原来你是……”
“嗯嗯!”小丫头拼命点头,在泪水涟涟中,将一切如实道来,“绿翘打小就在王妃身边伺候,目睹她这些年的思女之痛。那年寻亲未果,王妃心灰意冷,绿翘本想跟她一起皈依佛门,奈何她老人家心疼我……我……”
说不下去了,小脸在泪水中涨得通红。
温庭晚忧伤接话:“心疼你花样年华,尚未寻摸个好人家,就割断红尘,对吗?”
绿翘轻点头,抱着温庭晚的大腿,不肯撒手。那感觉就像一个小妹妹终寻得姐姐,怕她跑了一般?以致于有些话就在唇边,绿翘却开不了口。
温庭晚秒懂,这些年白氏定是将对女儿的思念,寄托在绿翘身上了。终于明白那日面对嬷嬷们的责骂,绿翘为何会没心没肺的嗑着瓜子……
源是在她心中,对白氏有一定的母女情!
那现在,她是否能摆在自己的位置?温庭晚决定试探一二,便淡淡笑问:
“丫头,心中可有良人?”
“……”垂眸抽噎中,绿翘直摇头。
温庭晚轻轻托起她下颚,温柔嫣笑,顿了顿后,突然问:
“既是如此,可愿随我远嫁?”
绿翘瞳眸一亮:“公主,您宽恕奴婢了?”
脱口而出的一句奴婢,让温庭晚心中有了数。这丫头心地纯良,不似她前世陪嫁丫鬟翠儿那般,时刻有着非分之想……
顿更坚定决心,要把她带在身边!
“忠心护主,何罪之有?”
轻轻扶起她,温庭晚转身看向门外的无边夜色,黯然感叹道,“世态炎凉,难觅真心人。如丫头不惧前路艰险,便留我身边做陪嫁丫鬟吧!”
“陪,陪嫁?”
小丫头自是受宠若惊,这两个字意味着:只要赫连宸看得上,她绿翘将来也能被翻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