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遥立即起身朝太子作揖:“太子恕罪,微臣失言,微臣失言。”继而低眉顺目,姿态卑微地道:“微臣适才一时着急,会错意说错话,但是请太子殿下体谅微臣一番忠心,微臣是太子的侍读,自然应该支持殿下的一切决定,莫说是未婚妻,便是微臣的命,殿下也可随时取了,太子殿下明鉴。”
她这番话明着卑微退让,话下之意却是赤裸裸的明示太子这是仗势欺人,夺人之妻。她心下冷笑,当她这假二公子的颜面是这么好撸的么?当着众人的面就跟她解除婚约,她云侯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就算美人倾城,太子殿下你也得顾及一下亲戚关系,维护一下娘舅家的颜面吧?
你杨如月不是想解除婚约吗,她求之不得,但是想与太子合伙撸他们侯府的面子可不行。她偏要将他们一军,解除婚约可以,那也要搅出点事来,让大家瞧瞧,你们两个也不是那么干净的,早就眉来眼去了,在这做套算计他云二公子呢。
东方染大怒,霍地站起,便欲发作。
“二哥且息怒。”东方旭目光转向云飞遥,嘴角再次勾起,继而转向东方染道:“我想云二公子刚进京入职,可能是急于向你表示忠心,见你有意成全杨小姐,便误以为二哥对杨小姐有意,愿意退出成全二哥……虽然会错意,这份忠心倒是……值得称赞。”
东方染气消了不少,倒是省起,他适才确实是被杨如月那倾国美色迷了眼,竟不管不顾地急于替她作主,岂不知一旦作了这主,众人必认定是他这太子早已觊觎手下兼表弟的未婚妻。此事若传将出去,父皇必定大怒,只是如此才情绝色的女子委实少见,若便宜了云飞遥那风流浪荡的小子,岂非暴殄天物?
“……那么四弟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适才咱们答应只要杨小姐胜出,便替杨小姐作主……难道我们要在众目睽睽下失信于人?”
东方旭笑了笑,转向云飞遥,道:“其实此事简单,既然杨小姐如此不愿意结这门婚事,又向我们相求,云二公子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必会给杨小姐和咱们一个交代的,不会让我们为难,是吧云二公子?”
云飞遥为难地偷偷瞪了东方旭一眼,这个男人果然奸诈!就这样把难题抛给她,她若不答应,那岂不是说她不是个男人?不对,为什么她总觉得东方旭这话怪怪的,这跟她是不是男人有关系吗?难道是东方旭已经对她女儿身起疑了吗?
可是若她不答应解除婚约,岂不就是既不给太子和瑞王面子,又不是男人了?是不是男人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若同时得罪了两位殿下,那后果可不怎么美妙。
所谓恶从胆边生,指的就是她。思前想后,她牙一咬心一横,作无奈状:“杨小姐这么急着解除婚约,想来你心仪那人……门第品性皆在我之上,于礼于情,在下都不应该耽误杨小姐的前程,只好忍痛割爱成全了。”她哼笑一声,宴上门第在她之上的,不过就是皇家那廖廖数人。
他大爷的,只要杨如月今后跟了在场太子、瑞王和溪宛三皇子中的任何一个,她侯府就能博个忍辱忠君的美名,谁叫人家是君家的人呢?她眼睛可是雪亮的,看得出宴上的男子无不对杨如月垂涎三尺,宴后必定各展神通,以求抱得美人归。让她这么一搅和,脱不了强夺臣妻的嫌疑,总要叫他们迂回周折一番方能抱得美人归。
嘿嘿,若是以后他们想对她手下不留情,也得顾忌一下夺妻灭口的恶名……只是白费了父亲昨日才去杨府赔礼道谦的一番苦心,“他”这儿子十分不孝啊!
“今日当着太子殿下、瑞王殿下,和溪宛的三皇子、公主殿下,以及在座各位的面,我云飞遥宣布,与杨氏如月小姐的婚约就此作废,明日我会派人将婚书退还到杨府,杨小姐若是不放心,亦可派人来云府索取。”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唯有杨如月一脸喜色,美面神采怡人。周墨辰兄妹则替杨如月深深松了一口气,仿佛云飞遥就是杨如月的火坑和劫难……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
云飞遥望向东方旭,见他正嘴角含笑地瞧着她,那笑可不是什么好笑,夹着两分讥笑和两分忍直视的同情和三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意。
太子殿下却是舒心一笑,此刻正满目欣赏和怜惜地瞧着杨如月,而杨如月则娇羞垂目。
对云飞遥来说,今日之宴充满算计和人性之恶,宴无好宴,结果却是皆大欢喜,包括她。
美妙的舞蹈欣赏了,一桩私人官司也了了,溪宛皇子也酒饱饭足、尽兴了,于是宴席也散了。
太子东方染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在出了宴厅,道:“四弟,自你出宫立府后,我还未曾正经逛过你这府邸,不如趁此机会,带我和三皇子四公主逛逛,就当是膳后消食,如何?”
东方旭依旧好说话到极点,立即邀请太子和周墨辰兄妹等人游园。
颜面尽失的云飞遥见还要游园,立马寻了个借口告辞出来,一则确实是颜面扫尽,二则也是怕溪宛皇子公主不肯放过她。
走至庭园一半,又遁尿道甩开送她的管事,悄悄折回瑞王府的花园。远远瞧见太子拉着溪宛三皇子边说话边往荷塘另一侧走去,而东方旭和溪宛四公主则落在后面,时不时地说句话,后面三三两两的跟着数十位陪客的王孙公子和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