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的威压在月倾身上一掠而过,似乎没成想月倾连点波动的期许都没有,他略带停顿,就把强大的威压全部收敛。
脸上的冰冷也在即刻间消散,他淡淡一笑,天上月般的那种仙气又回来了:“不怕?”
月倾冷冷清清的看着他,连话都没说。
可阁主却是一下明白了意思。
她是真的不怕。
或者更可以说,他本就没有杀心,威压也只是试探。
许多防备在一瞬间放下,阁主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座:“不坐?”
月倾提步走了过去,掀袍坐下。
阁主斟酌了下说辞道:“阁下是如何知道的?”
顿了下,又觉得这话似乎有些太过多余,他想了下,又补上一句:“可有解?”
月倾这才再次出声:“可解。”
她视线隔着帽袍的那层遮脸黑纱向下看去。
视线在那一滩血迹上一晃而过道:“此毒名为荆棘,原料为荆棘花和根为主,雄黄酒、凉茶、雪山莲花,炼制成药,每月发毒之日服下,连续三个月,毒可全解。”
阁主认真的听着,而后笑了下:“这么信我?就不怕我在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把你灭口?”
“你不会,”月倾豪无波澜的说:“一,我既然能看出你的毒,自然也会能知道相对应的解药。二,解药未制作出之前,是否是真的解药不得而知,而我是否对你有所保留,你也不知,你不敢轻易动手——”月倾的眼很轻的抬了下,隔着黑纱,与那阁主的眼眸对上,又很轻的道:“再发毒两次,毒素进入心脉,你会当场没命,而我是唯一知道这毒如何解的人。”
阁主抬起双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不得不说,这位连相貌都不露的神秘公子,是着实的聪慧了。
他说:“你所言即是,相遇便是缘,公子不如交个朋友?”
他说着,把面前的小瓷瓶其中的一个,推向了月倾:“隐灵丹,见面礼,可够诚意?”
着实够诚意,这东西毕竟是可遇不可求。
月倾抬手拿过,收的心安理得,阁主又道:“还未正式自我介绍,白姓,墨名,白墨,可否荣幸得知阁下大名?”
他看了看月倾一席着装,又来拿隐灵丹,隐约的猜出几分,又贴心道:“如若身份暂时为难,可以不必透露,等阁下想说时再说也无妨。”
这人想的极为周到,月倾的确不想把身份透露出去,她微眯了下眼,“月。”
“月?”白墨舌尖抵了下上颚,似乎在想这灵光城中究竟都有哪些月字的大名鼎鼎人物,但似乎都对不上号,月姓太普遍了。没有找到对的上号的人,白墨只好放弃,好脾气的笑笑:“月公子。”
而后又去自己的衣袖中拽了下,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月倾有必要怀疑下,这古人的宽大衣袖,真的只是为了好看而做的?
似乎是那衣袖中的东西有些‘多’,白墨翻了会儿,才从里面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枚玉。
玉是上好的玉,通体莹白,上面还可有着两个大字:九阁。
白墨把这枚玉放到了桌面,又用那苍白的手推向了月倾:“信物,也可做这九阁的通行令,以后你可以随后来找我,不会有任何人来阻拦你。”
他说完,又笑眯了下眼,颇为几分笑面虎的意味:“这是第二诚意,解药之事,多谢告知。”
诚意满满,就有了几分套路之意。
月倾自然感觉到了,又眯了下眼。
但对方就摆着一副笑面虎的模样,也不多开口,月倾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仔细多看了两眼,忽然发现白墨的眼眸很不一样。
不是常见的黑或者棕色,而是带有着淡淡的银白。
对方不开口,摆明了就是等她来亲自开口。
而这么多诚意的,月倾也收了,这个口,也导致她不得不开。
打着交朋友的大旗,套路起来毫无人性,月倾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原来真正的笑面虎有多会给人下套。
不知不觉,警惕如她,也栽了个跟头。
月倾默不吭声的把玉佩拿了过来,也看不出喜怒,片刻后才道:“药材阁中可都有?”
白墨摇了下头:“雪山莲花缺少,但阁中有些合作的雇佣兵,可以让他们去帮忙。”
月倾嗯了声,白墨又道:“最低三日,药材就会齐全。我的毒……月中。”他说着抿了下唇,月倾明白了意思:“三日后我来拿药材,你这条命,死不了。”
白墨闻言,轻笑了声,月倾的话着实把他逗笑。
他也是真的从未见过如此直白的人——世人都畏惧他这个九阁的阁主,九阁其实并不是个简单的拍卖行,它还是个情报集中处,也接任务,和一些雇佣兵,杀手阁皆有合作牵连。而白墨这个阁主,实力深不可测,见不得他好的人,暗杀他的人,向来有去无回,有人传言所到之处,见血封喉。就是连皇室,也不敢轻易来招惹他这个九阁的阁主。
还有人听闻,他背后是幻灵仙宗……
总之,白墨也是从未见到还有人不怕他的。
不说其姓名到底出不出名,就说放出去九阁阁主这个嚎头,就够把一些人吓破胆子了。
白墨那苍白的指尖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月公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三日后,等候朋友的大驾光临。”
月倾起身,对他拂了拂手,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原本无月无星的天空竟然意外的出了几颗星。
月倾仰头扫了眼,舌尖轻轻抵了个,有个前所未有,很神奇的词:“朋友。”
异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似乎并不赖。
她加快脚步回了府中。
她出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原本以为回去的时候照样无人注意。
哪里知道自己回卧房,刚把黑袍脱掉,房间门的就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一个小丫环的声音:“小姐,您休息了吗?”
月倾在出声与不出声之间犹豫了下,外面的小丫头又敲了敲门,这次声音还挺大,似乎是打算不把这卧房中的人敲醒,誓不罢休。
还犹豫什么?月倾把衣服一收,又借着月光,把卧房内的蜡烛点上,走过去推开了门:“何事?”
丫环是个陌生的丫环,月倾并不认识,之前的小丫环嫣儿也不在。
月倾的眉心微微蹙起:“你是谁?”
小丫环急急的说:“奴婢小翠,刚才奴婢巡夜的时候,看到有一个黑影闪过了小姐的卧房,小姐……小姐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月倾面无表情,撑着门:“废材一个,感觉什么?”
小翠:“……”
小翠被堵了一下,又察觉到了不对:“小姐,您是还未休息吗?”
月倾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还没换衣服,穿的还是白天露面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