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死了吗?”
他想站起来,却感到自己浑身无力,稍微动上一动,他就会气喘吁吁的。
刘水弯着腰探出脑袋,贴着段乐面庞的上方,仔细盯着他面目表情的变化。
“刘叔叔?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你也死了吗?”段乐说话的声音中不免透露着无奈惋惜的悲凉,同时也感到一丝安慰,至少他一个人不孤独,还有刘水陪伴着他。
刘水诧异的问道:“死?谁死了?”
“你和我呀?我们不是在阎王殿嘛?”
刘水笑了起来,“呵呵!这孩子还真心希望自己死了呀?孩子,叔叔告诉你,你没有死,你还活着呢!”
“没有死?”他看了看左右,“那我没有死,可是这里怎么看也像是阎王殿呀!”
刘水沉默不语,他回头看着石半仙,苦笑了一番。
石半仙走了过来,又给段乐把脉。这一次,石半仙终于露出了灿然的笑容,“看来仙灵草起作用了,他体内的经脉已经愈合多数了,只不过此时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调养。”
石半仙又对刘水说道:“刘水,你去外面捡来一些杂草,我自然有用处。”
刘水应允了,他看了一眼段乐,然后去了洞外。
山洞中只剩下石半仙和段乐两人。石半仙望了望洞口,见外面已然霞光灿烂,光芒四射。
“是你救了我?石半仙?”
听到身后的说话声,石半仙转过来正对着段乐,“是的,是我救了你。”
平时很少来往的石半仙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段乐觉得不可思议。他对石半仙的认识只是停留在见过几面的阶段。
“你……”他刚要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了。
石半仙清楚他的用意,便说道:“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一个郎中,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言罢,他的脸色转为凝重,“倒是你,恐怕你以后无法继续修炼了!”
段乐大吃一惊,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可是一个郎中,而且他们都亲切地称我为半仙。”石半仙截然一笑,“你体内的精元化整为零,犹如灰烬一般,随风吹散。精元一散,再想踏上修炼之路,那简直要比登天还要难。”
“啊?”段乐没想到会如此严重,他的身体不安分着,在石床上动来动去的,妄想冲破这如死一般寂静的束缚。
“别乱动,你的身体刚刚有了起色,若是做出过激的动作,那便会前功尽弃的!”石半仙劝阻他。
“无法修炼,那我就不能为爹爹报仇了!爹爹,我要为爹爹报仇,我想报仇呀……”段乐用尽全力大喊着,随着喊声,伴随而至的是一阵嚎哭。
刘水捧着一堆杂草,刚走到洞前,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哭喊声,仔细一听,是段乐的,于是他快速地跑进来。他把手中的杂草随手一扔,来到石床边,看着泪水遍布两颊的段乐,心疼的问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
“我不能修……”
“没什么,小孩子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段乐本来想说出“修炼”二字的,但是被石半仙中途打断了,石半仙不想让平凡的刘水知道有关修炼的秘密,一旦刘水清楚此事,对他们都不好,毕竟桃源村是一个小地方,经不起折腾。
“原来是做噩梦了呀,我当是什么呢!没事,孩子,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有刘叔叔在你身边保护你呢,你用不着害怕!”此时的刘水显然把段乐视同自己的孩子,尽心尽意的呵护着他,生怕他出了事故。
石半仙见段乐闭住了嘴巴,算是松了口气。
段乐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离真正意义上的痊愈还差得有点儿远,目前看来,他只能躺着,无法起来走动,如同瘫了一样。这样的遭遇,对正处在活泼好动年纪的段乐来说,简直要比做噩梦还可怕得多。他央求着石半仙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能够下地走动。
石半仙为难了,凭借他的医术,保住段乐的命,就已万幸大吉,若是再进一步,那便是无能为力了。
看着段乐可怜的目光,石半仙难为情地说到:“孩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没法子帮你呀,你还能活着,证明你命不该绝,连老天都在保佑你。”
“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这样躺着,还不如让我去死呀!”段乐苦苦哀求着,眼圈都哭红了。
刘水也替段乐恳求石半仙,“半仙,你就帮帮他吧,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人生中的大好时光他还没有度过,大好风景也还没有看上几眼,你就忍心让他一辈子躺着吗?”
石半仙蹙着眉头,凝眸闭目,回避着刘水期待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刘水见石半仙没有反应,又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呀,等得我都不耐烦了,你快说,你到底帮不帮?”
石半仙瞬间睁开了双眼,仿佛脑海里灵光一闪,从嘴中吐出了三个字:“百草谷!”
……
……
百草谷是桃源村五百里之外的一处幽深山谷,谷中了无人烟,但是生长着无数种奇异的植物。一年到头四季如春、风景如画。
只因山路险峻,如一道天堑,隔开了与外界的联系,故而鲜见有人造访此地。而石半仙非同凡人相提并论,他遇险则安、逢凶化吉,初临谷中,那也是一场意外之旅。
“只听啪嗒一声,我就从山上滑了下去,然后……”
石半仙边走边讲起他第一次来到百草谷的记忆,慢慢悠悠的走在他右侧的段乐听得很有兴致。要不是石半仙忙活了三天三夜不睡觉,炼制了一颗“续混丹”,段乐才不会如此轻松地走在路上听故事。
此时,他们离开桃源村已经五天了,还差两天续魂丹的药效就消失了,所以他们必须在两天之内赶到百草谷。
“……终于,我就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山谷,这个山谷的名字是我起的,名为百草谷!”石半仙回想起往事来,不由得感慨万千,但是他还是要把个人情怀暂且放下,目前对他最重要的还是段乐的病情。他朝自己的右下方看去,对着额头上已然冒出淋漓大汗的段乐说道:“好啦,故事讲完了,我们快赶路吧!”
段乐歪着头,一副失望的神色冲着石半仙问道:“这么快就讲完了?我还没有听过瘾呢,你再接着讲吧,我觉得你还有很多故事没有说。”
“讲什么讲,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这一趟不是来陪你游山玩水的,而是带你去百草谷治病的。之所以当初我选择百草谷这个地方,那是因为那里以前是神仙呆过的,谷中有几种草药应该能使你痊愈的。”石半仙诚然说道。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快赶路吧,当心脚下的碎石!”
“噗通!”
话音刚落,段乐脚下的几块犹如鹅蛋般大小的青色石头,滚落了下去,而下面便是深不及底的悬崖。
段乐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捂着脸,视线避开黑乎乎的悬崖。
“呵呵,害怕了吧,知道害怕就对了!”石半仙有一丝嘲讽的说道。
石半仙拉着段乐的右手,稳稳当当的远离了刚才的悬崖。然而,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抬头望不到顶的高山。
“我们要爬山了,这是去百草谷最后一道屏障了,到了山顶自然会看到百草谷的所在。”石半仙松开了段乐的手,淡然地说道。
段乐张望着眼前的这座山,他先从最底处看去,由下往上,他的脑袋逐渐地昂起,待他感到脖筋一阵抽搐,他才看到山的一半高度。“真高呀!”
“当然了,这可是山,你以为是你平常玩耍的石子儿呀!”石半仙瞪了他一眼。
“那我们该怎么爬上山顶呢?”
“这容易,看着啊!”
石半仙走到山脚下,从暗处抽出来两根铁索,这两根铁索悬在山壁上,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两根铁索碰撞在一起,发出金属质感的声音。
这引起了段乐的好奇心,他跑了两步来到石半仙的后面,见到那两根铁索,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石半仙往后看了他两眼,回答道:“这是我们爬山的工具,没了它们,我们怕是到不了百草谷了。”
“啊?”
“你啊什么?是不是又害怕了?我告诉你,这两根铁索非比寻常,在此悬挂已经半年有余,常常风吹日晒、雨打雪击,一点儿也没有锈迹,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
“铸造铁索的材质,乃是千年玄铁,是当年我倾其半数家产换来的,世间少有呀!”石半仙感叹道。
段乐顾不得这个,他一想到要爬这巍然高山,心里禁不住惧怕。他连连往后退却了几步,心有归意。
夜幕快要降下来了,他们仍然止步不前,这让石半仙非常焦急,但是他理解段乐的心情。攀爬这么高的山,即便是大人,也会不寒而栗的。要不是他以前经常从这座山爬过,习以为常,他自然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不敢攀爬此山。
“孩子,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明天天一亮再开始吧,先让你做好心理准备,这总该可以了吧!”石半仙蹲在地上,与段乐身高齐平,两只手放在段乐的双肩上,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
“嗯……那好吧!”段乐犹豫着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