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凯叡,琅市最高档的法式餐厅,祁绣绣正从那奢华无比的大门走出来,脸上满带着甜蜜的迷离之色。当凌菡想上前叫住她,和她一起回家时,一位举止优雅的服务生已拉开了一辆黑色迈巴赫轿车的车门,恭敬地将她请上去。
看着轿车缓缓开走,凌菡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祁绣绣家虽然富裕,但也说不上是什么豪门。无论是那辆价值上千万的迈巴赫09款齐柏林,还是这向来只有顶级权贵才能进去的餐厅,都不是她所能消费得起的。
更何况,这个餐厅还是昊天集团旗下的产业。
难道乔爱莎竟然已经对她下手了?
不会。
凌菡细细回味着祁绣绣出来时脸上带着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是处在恋爱中的少女才特有的柔情蜜意。如果是受到了乔爱莎的威胁,她绝不会以那种表情走出来的。
而且也从没听说过她有一个家世如此显贵的男朋友--或者说这个懵懂无知的女孩还一直沉浸在她自己的小世界里,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司允言!
在将所有这些毫不相关的碎片拼凑在一起之后,凌菡如遭雷击,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在回荡。
难道自己之前一直想错了?那个将她逼入绝境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一直痛恨的乔爱莎,而是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一阵冰冷的绝望如同冰山一般压在了她的心上。
也对,单凭乔爱莎的能力,怎么可能把事情做到这种毫无回旋余地的地步?在琅市,也只有司家能够让所有她去过的地方都将她拒之门外了。
而他之所以要这么做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乔爱莎将她的身份、意图全都告诉了他,而他害怕当年的真相被查出来,所以要将她逼上绝路。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之前的推断果然不差,司家与凌家的衰败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联,甚至很有可能司家就是幕后黑手,否则以司先生的身份,自然不屑于动用这么大的阵势去为难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想到这里,凌菡不仅没有感觉到那种豁然开朗后的轻松,心中反而更加沉重。如果只是乔爱莎,她还能拼尽全力去搏一搏,争取一线生机,但要是司允言就是幕后黑手,而且已经知道了她的动向的话,她又凭什么去和这个将四水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对抗?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能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思虑,并快步朝着祁绣绣的家走去,希望她能告诉自己,刚刚那些不过只是在胡思乱想。
但眼前的场景却无情地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
“菡菡”凌菡回到祁绣绣家门口时,她正在门口等着,行李箱也被摆在了门前。
凌菡心中的绝望达到了顶点,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绣绣,你这是......”
“我希望你能换个地方住。”她做贼心虚般地低着头啜嚅道。
“是乔爱莎逼你的,对吗?”虽然早已想到,但听她亲口说出了这句话,凌菡还是忍不住地心中一凉,带着最后一丝幻想问道。
“是司先生。”
“是吗?原来如此。”凌菡心中惨然,反而露出了凄楚的笑容。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印证,但她反而觉得如释重负,因为她一直为之努力的那件事,以后再也没有了希望,所以她也不必再为之呕心沥血了。
她现在只觉得恶心,几乎就要吐出来了。回忆起祁绣绣之前的表情,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男人利用祁绣绣的单纯和对他的憧憬,做过最不可饶恕的事情。
如果那个男人只是使用他的权势让她无法翻身,她可能还会觉得好受一点。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么卑劣至极的手段,让她的朋友选择背叛。
他,简直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人渣!
看着凌菡面无血色,祁绣绣没有想到她会产生这么大的误会,只是感到心中一酸。
凌菡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一个倔强的女人,两年来,她历尽艰苦,却从未向别人请求过帮助。而现在她竟主动寻求帮助了,说明她一定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而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自己居然要赶她走,这种事情不是她祁绣绣能做得出来的。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怪那个男人,他太过霸道,霸道得让人窒息,让人迷醉,让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命令。
下午她收到司允言的邀请时,简直如同做梦一般,也没有去想他为什么会突然邀请素不相识的她,只是迅速换上了最好看的裙子,还少有地画了淡妆,喷了香水,然后坐上了那辆奢华的迈巴赫轿车。
她一路上都在幻想着他那张传说中没有任何女子能够抗拒的俊颜,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告诉他乔爱莎迫害凌菡的事情,并求他主持公道。
但走进豪华酒店的包间,当那个男人抬头看着她时,她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这个男人的俊美完全不是她能够凭空想象出来的,他那霸道的魅惑更是如此。
她只是坐在他的身边,闻着他身上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便失去了理智,毫无保留地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
最后,当他那个作为奖赏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鼻尖时,她便彻底沦陷,心甘情愿地顶着内心强烈的罪恶感,执行他赶走凌菡的命令。
凌菡没再多说半个字。
又一次在最艰难的时候,被最好的朋友出卖。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凌菡不由得想起了乔爱莎。当年,自己也是那样的信任她,将她看作姐姐一样可以依靠、可以无话不谈的人,而她却为了利益,毫不留情地背叛了自己,甚至将自己逼到几乎万劫不复的地步。
没想到在时隔两年之后,又一次在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被最信任的人出卖。
真是可笑。
凌菡的眼中充满了悲怒而鄙夷的神色,一个月以来积压的所有愤怒和委屈就像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她也不等祁绣绣再做更多的解释,冲上去猛地一把就从她手中夺过自己的行李箱。
“菡菡,对不起,但是”祁绣绣低声啜嚅,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愤怒,惊恐的看着她。
“算了,你你好自为之。”凌菡叹了口气,心中的愤怒渐渐淡去,只剩下了鄙夷和同情。
毕竟祁绣绣也算是受害者。她本来就是那样憧憬那个男人,受到他无耻的引诱之后,只怕以后将彻底变成他的玩物,直到被他玩腻了,随手丢弃。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会多绝望?
但这也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要不然,你还是好好听司先生的话吧。”祁绣绣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凌菡没有理会她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只想尽快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