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应无情重新收她为徒,并允诺不久之后便会前往禹陵。
回程的马车上,阮溪婼一直用一种探究又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司寇珩,到家后又匆匆回了院子,似乎连与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惹得司寇珩更是苦笑连连。
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也会被人如此嫌弃了。更觉得震惊的是聆歌,他更加殷切的希望阮溪婼能够去禹陵了,这么多年,也唯有一个她能让王爷生出与往日的冷漠全然不同的情绪来。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阮府的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坐上了前往禹陵的官船。他们也算是沾了太子殿下和九皇叔的光,坐的乃是顶好的官船,不仅造价不菲异常奢靡,且速度极快。
此次他们将会走水路,从禹陵码头出发,经湘江,芜湖,靖江入海天峡,北上直抵禹陵。
“你的伤势还未好全,怎的出来吹风了。”司寇华动作轻柔的扶着阮玉姝,替她穿好披风。
“无妨,神医说这伤势很快就会痊愈的。”阮玉姝俏脸浮现一抹嫣红之色,娇羞的低下头去。“太子殿下事务繁忙还要挂心姝儿的这些小事,姝儿真是过意不去。”
“说什么傻话呢。”司寇华宠溺的说道。
阮溪婼站在一旁看的牙都要酸掉了,恶寒的搓了搓胳膊,实在恶心的紧。
阮玉姝为了让她受到重罚,命绿萝下手自然也是极狠的。这段日子大夫人四处求医,不知怎的找到了师傅那里去。
师傅一贯是小气霸道又护短,知道了阮玉姝自残陷害她的事情之后,恨不得她的手废掉才好,那里肯去医治。
阮溪婼是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他出手,至于诊费嘛,一千两黄金。既然有人送前上门,不收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阮玉姝的手是可以治好,伤疤也可以淡去。只是日后想要抚琴作画怕是难了。
想到此处,看在那一千两黄金的份上,阮溪婼看他们也就没有那么碍眼了。
“二妹妹还在呢,别教人误会了才是。”阮玉姝故作矜持的退后了两步,含羞带怯的说道。
阮溪婼凉凉的瞥了她一眼,举目朝远方望去。她才懒得配合阮玉姝演戏。
“误会什么,你是我心仪的女子,等回了禹陵我便告知母妃,去相府提亲。”司寇华眼角的余光瞥了阮溪婼一眼,他已经下定决心,以他的身份,是断然不会娶一个庶女的。
唯有阮玉姝这等才情不俗,出身高贵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他才不会做出和司寇珩一样的蠢事,惹得父皇猜忌。
阮溪婼虽然不姓澹台,可她和澹台氏关系匪浅,父皇对于澹台氏可是十分忌讳的。
阮溪婼听着他犹如赌誓一般的话,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她便等着看,看阮玉姝如何能入得了皇家!
“那皇叔就先恭喜太子了。”船舱中这时突然又钻出一个人来,锦衣清华,衣不沾尘,不是司寇珩又是谁?
司寇华对于这个九皇叔向来是又妒恨又忌惮,听他这般好心的恭喜自己倒是心中迟疑了几分。
“想必圣上对于太子殿下如此‘长进’,定会龙心大悦,多加赞许的。”
司寇珩说罢,再不看他。反倒是将视线落在了一旁举目远眺的阮溪婼身上,她看上去并不将这几人的对话放在心上,实则一直在分心注意这边的动作。
这些日子,她尽力的躲避着与司寇珩碰面,可就这么大的船又能躲到哪里去。她有些事情还是想不明白,心中的天平却开始向他倾斜,隐隐觉得他是清白的。
阮溪婼心中苦笑,难道还是逃不开与他纠缠一世吗?
司寇华则更是不安,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长进了’?父皇怕是不会因为他想要太子妃而龙心大悦,定会觉得他这个好儿子心大了野了!阮晟延封相,一跃成为百官之首。
这是何等重要的位置,想要拉拢他的人不在少数。而他要是在这个时候便跳出来说要娶阮相的嫡女,父皇该怎么想?
司寇华愣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不敢对视阮玉姝含情脉脉的眼睛,这件事情,心道,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阮溪婼眼角的余光看到司寇珩有朝她走来的驱趋势,便先行挪脚回了船舱,司寇珩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里,负手往远方望去。
青山绿水,碧海蓝天,真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船行了八日,总算是在二十八号之前到了禹陵。此刻所有的人都出了船舱等在甲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这次跟着来京城,不仅仅只有阮府的嫡系,还有二房和三房,人数众多,还不知道圣上赐的府邸够不够住呢。
码头越来越近,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阮溪婼隔了好远便看到码头前站着的最为显眼的一个女子面容娇美,杏眼桃腮,身形窈窕。侍女站在身后为她撑着伞遮阳,护卫将她的身边守卫的密不透风,硬生生的为她隔出一片清净的土地来。
这个人,阮溪婼也认识,算是老熟人了吧!
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司寇珩,却见他目光淡漠的看着一处,并没有理会美人望眼欲穿的深情。
船总算是靠岸了,众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了下来。先是司寇珩,再是司寇华,阮晟延,尹秋莲……阮溪婼不喜欢争抢,便是最后一个下船的。
越鸢儿早就按耐不住,像是欢快的小鸟一般跑到了司寇珩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司寇珩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周身三尺距离完全被空了出来,连司寇华和越鸢儿都不例外!
这便是他的规矩,谁都不能近身三尺!自幼便是如此!
“王爷,你总算回来了,江南之行可还顺利?”
“王爷,听说江南的女子都是温柔似水,不知王爷……”
“我爹爹不让我出门,我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王爷你就和鸢儿说句话嘛!”
……
周围只能听到越鸢儿一个人的声音,而阮溪婼则惨了,她被人群推搡着向前走去,早已分不清楚哪儿是哪儿。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住,人太多她也分不清究竟是谁。
便见人群呼啦啦的全部让开,让她想要找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阮溪婼苦笑,看来今日是要出丑了。
刚到禹陵,众目睽睽之下摔个狗吃屎,她这个阮二小姐怕是要红遍禹陵了。
就在脸快要着地的时候,腰际却多出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飘飘的一带,她的身子便栽进了那人的怀中,阮溪婼抬头,正对上司寇珩清冷的眸子,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他的怀中逃出!
越鸢儿看到这一幕,却是要气炸了。她在这儿费心费力的说了半天都没有得一个眼色,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让王爷分神去留心她,在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都说江南的女子是狐媚子,最是会吸引人的,果真不错!
“你是阮府的什么人?”越鸢儿语气不善的说道。
阮溪婼有些无奈,紧躲慢躲,还是被这个刁蛮郡主给惦记上了。她倒是与记忆中的一般无二,对于司寇珩还是那么霸道又执着。
阮晟延一看不好,这个鸢儿郡主可是禹陵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又心系珩王,看到婼儿与王爷这般亲近,那不还得闹翻天了。
“郡主……”他刚想说话,便被阮溪婼用眼神阻止。
“小女子阮溪婼,在府中排行第二,给郡主请安。”阮溪婼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任她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