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好院子的归属之后,众人便各自回去了。
阮溪婼在白露和秋霜服侍她洗漱之后双双退下,留她一人在桌边静坐着。
子时过后,四下寂静无人。
阮溪婼起身行至内室床前,蹲身,伸手在床板下右侧三寸处轻轻一按,只听衣柜后一声轻响,暗门缓缓张开。
阮溪婼一喜,随手抄起烛台一个箭步度了进去,身后的墙壁又缓缓合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阮晴玉若是知道她放弃的是什么,怕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前世她双手被废之后,便开始全心研究机关算术,也算是颇有小成,某次为了躲避杀手藏身于塌下,这才发现了此处的蹊跷。
先帝的五皇子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可值得称赞的是他的机关术独步天下。这栖梧苑之下隐藏的着的,便是可以直通各个王公贵胄府邸以及京畿重地的密道。
想必这五皇叔许久便开始准备了,只可惜后来还是未能逃出生天,一代奇才就此陨落。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谁也不会想到他竟会将如此重要的密道入口放在五皇子妃床榻之下。
阮溪婼叹了口气,视线扫过这数十个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架,因着许久未有人打理,早已是落满了灰尘。
她并未理会,而是走到左侧烛台处,将它顺时针扭动了一圈,又在烛台后的墙壁上两长一短的敲了敲,瞬间那处便弹出一个石屉,里面放置着一张图纸。
阮溪婼定神凝视片刻,将图纸取了出来点燃,看着它在火焰之中渐渐化作灰烬,心终于松了口气。
她早已将地下密道一切信息烂熟于心,留下这张图只会节外生枝。
将一切都处理之后,阮溪婼在正中站定,这九宫格就是打开密道的关键,唯有正确的步法才能开启的,否则的话与寻常地砖无异。
她动作熟稔的踩了上去,几个动作间便听“轰隆”一声,地面陷下了一片露出一个幽长深邃的地道来,这才是密道的真正入口,此间暗室不过是用来遮人耳目罢了。
顺着石梯走下,约半盏茶功夫就到了底。
此处摆放着一张茶几,四个黑木书架和一张金丝软塌,是闲来休憩的地方。而四面又有三条密道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
这一切与她前世初次所见并无异常,阮溪婼也就放心了。
在里面又呆了片刻阮溪婼便回了房中,手中的却多了一本册子,这是她随手在黑木架上拿着的,里面记载着的便是尹王府鲜为人知的秘辛。
前世她被尹秋莲母女蒙蔽,如今看清楚了这些人的真面目首当其冲要对付的便是尹王府。尹王府一日不倒,这对母女便一日难除。
尹氏毕竟是四大王府之一,势力盘根错节,此事还是要仔细谋算才是。
次日清晨,阮溪婼悠悠转醒。
“小姐,您醒了吗?奴婢可以进来吗?”正是秋霜的声音。
“进来。”阮溪婼应道。此次来禹陵,她们都只带了贴身丫鬟,其余的婢女婆子需要重新安排。深宅府邸她自然是要培养心腹,白露是大夫人的人定不考虑。
秋霜这丫头聪明活泼,心思灵巧,只要改改她沉不住气的性子,假以时日便是一大助力。
正想着秋霜便端着水盆和帕子进来了。
“怎么只有你?”阮溪婼朝她身后瞥了一眼,奇怪道。
“回小姐的话,白露说她身体不适,就不来伺候了。”秋霜转身在脚架上放好水盆,语气颇有不满。
阮溪婼闻言神色淡淡的应了声“嗯”,并未放在心上,转身去洗漱。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秋霜,见她面色纠结,柳眉微蹙,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小姐,您不能再这样惯着白露了,她分明就是仗着大夫人撑腰不把小姐放在眼中,明明就是个丫鬟身子却比小姐还要矜贵,昨日分房的时候可是活蹦乱跳的。”
“你以为我是惯着她?”阮溪婼轻笑,挑眉看她。
秋霜不解,点了点头。
“比起大夫人费尽心思往我院子里塞个更厉害的,我倒是愿意留着她。”阮溪婼意味深长的笑笑。
白露目中无人,行事跋扈,不懂得审时度势,进退得宜。这样的一个人,运用的得当也不失为对付大夫人的一个好棋子。
秋霜眼神一亮,笑眯了眼,顿时明白了阮溪婼的意思。既然是这样,她也就可以放心了。高高兴兴的替她梳发,整理披肩。
“婼儿,收拾好了吗?”声音刚落,阮晟延跨进了院子。
“爹爹,已经收拾好了,您要同我们一起去吗?”阮溪婼在秋霜的陪同下出了屋,便看到穿着官袍静站在庭中的阮晟延,有些诧异的问道。
他们初到禹陵,许多的物件都需要重新添置,特别是府中女眷的衣物和首饰,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代表的是丞相府的颜面,衣着配饰方面自然要格外注重。
因此府中女眷也就商定今日一同出府逛逛,也顺便熟悉下禹陵。
“为父还要进宫谢恩,就不陪着你们。”阮晟延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阮溪婼的发,满眼慈爱之色,“禹陵不比江南,你们要小心才是。”
“婼儿知道,爹爹不必挂心。”阮溪婼乖巧的笑笑,这段日子,他们父女的关系也是越来越亲近了。
阮晟延似是想说什么,动了动唇,神色犹豫。
“爹爹有事尽管说就是了。”阮溪婼看他面露为难之色,心中大概有猜测。
“姝儿她,她是有些太骄傲了,有时候做事难免失了分寸,你……”后面的话阮晟延却是说不下去了。
他也不糊涂,虽然绿萝将所有罪责揽下,可一个小小奴婢没有人指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女儿明白的。”阮溪婼点点头,无论爹爹对于尹氏顶了娘亲主母之位的事情有多介意,阮玉姝毕竟是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前世她那般无情且不孝爹爹也始终没有放弃她,这份舐犊之情她懂!
平日里陷害算计她都可以放过,但若是被她查出娘亲之死和她们母女有任何的关联,她必要她们血债血偿!
阮晟延歉疚的看着她和澹台月相似的脸,心中更是怜惜。
经过这么一耽误,阮溪婼到相府门口后,便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差她一人,刚想要赔个礼,便听一道十分尖锐刺耳的女声冷嘲热讽道。
“二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竟要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