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还真是大手笔,居然把这个拿出来送人。”阮溪婼低声惊叹,侧首去看司寇珩,却见他如画容颜似是笼在一层冰霜雪色之下,朦胧的看不真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长公主会拿这东西来做奖品?”
见四下无人注意他们,阮溪婼压低了声音问道。
司寇珩眸光微动,似是一抹流光划过快的让人抓不住丝毫的痕迹。他的声音依旧请冷,却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抬眸望着她,“你认得?”
他语气肯定,阮溪婼点头。
司寇珩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也丝毫不关心她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令牌的作用,究竟是他小看了她,居然能在那么多人的监视之下悄无声息的做那么多的事情。
“我只知她来。”
司寇珩破天荒的解释道,他不知是该怪她这般多疑不信任,还是怪他太没有魅力,居然让一个在别人的面前乖巧的如同一只猫儿的女儿在他的面前却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
忌惮,猜忌,多疑,冷漠,疏离!、
他实在不记得何时得罪过她!
阮溪婼抿唇,司寇珩的性子她了解,要么就不屑解释,可一旦说了,那必是真话。璃月长公主贪玩,喜欢捉弄小辈她都是知道的。然而,皇家的女儿哪里有什么心思单纯的,她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无害。
如今诸位皇子皆以成年,心思越发难以预测,又有几人对于那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能够漠不动心?
阮溪婼的视线一一的在司寇华,四皇子和八皇子身上扫过,皆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极力压抑着的狂喜和激动之色。
四皇子和八皇子的母妃皆出身国公府,身份尊贵,盛宠经久不衰,乃是司寇华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们如今真是势均力敌,可要是谁拿到了这块令牌,朝中的势力怕是要来一次大清洗了。
骑射的场地在别苑东角的校场,商议好了比赛的细节之后,众人便随着长公主的仪仗队三五成群的来到了校场。
一切早已经准备妥当,而长公主的侍从们则是搬来了一张贵妃榻,侍女手持蒲扇立于两侧,桌子上准备好了瓜果茶点。
“开始了!”有人兴奋的高喊了一声,成功的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璃月长公主都微微坐直了身子。
二人再不言语,阮溪婼举目望去,待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以她的定性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栅栏一开,前后便有十匹骏马疾驰而出,在身后卷起一阵飞扬的尘土,速度之快,他们只能看见道道残影。而马背上的人一手紧拽缰绳,一手高举着靶子。
“这怎么可能射中?”越鸢儿红唇半张,她自幼便开始骑马射箭,自认为箭术不错,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全中了,能十中一已经不错了。
“怪不得姑姑愿意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做赌注,原来留了这么一手,这令牌不好拿啊!”五皇子紧紧的皱着眉,与四皇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的对上了司寇华。
而一旁坐着的八皇子则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视线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扫过,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姑姑,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嘛?在场的女眷有几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射中靶心?能射中靶子就不错了,要她们一起不是拖后腿嘛?”四皇子看了眼自己身边柔柔弱弱的礼部尚书的女儿,顿时急了。
越鸢儿好歹也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越王叔当年乃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越鸢儿自幼受他教导,能差到哪儿去?
相比之下,他可是毫无胜算了。
阮溪婼站在人群中,看着四皇子有些气急败坏的举动,不由得有些怜悯的往他身边的女眷望去,不由得一愣。
这女子她认识,就是在上山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个对她表现出善意的官家女子,四皇子此举无疑是让她有些下不来台了,一张小脸红的能掐出血来,有些不安的垂着脑袋。
“四皇子此言差矣。”
阮溪婼突然出声让璃月长公主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重新躺回软塌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们。
“阮小姐有何见教??”司寇煜挑眉,语气不悦。
“臣女以为,四皇子所言女眷存在是拖后腿,此言不妥。”阮溪婼的声音温淡,不高不低,犹如一阵和缓的轻风将所有的躁动抚平。
“有何不妥?我们自幼便开始研习骑射之术,自然是有那个自信命中靶心。如此一来,比赛的胜负岂不是都系于女眷的身上?这对于我们来说,根本就不公平。”
四皇子为了得到那块令牌也算是急了眼,早就不在乎什么身份了,阮溪婼乃是相府女儿,禹陵的新贵,寻常的时候他们自然是该多加亲近,更不要说她还是九皇叔的未婚妻。
可那又如何?眼前的令牌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是九皇叔在一旁站着,他是真的没有打算将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放在眼中。
“何谓公平?”阮溪婼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就这样毛躁的性子怪不得最后在夺位之战中输得一败涂地,最后一卷草席裹尸,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
他毕生以赢过司寇华为目标,司寇华却是从未将他放在心上的。
“顾小姐刚才茶艺比赛的时候,真正所发挥出来的水平尚不足十分之一二,四皇子没有想过为什么嘛?她可有过丝毫的抱怨不满,让四皇子颜面大失?”
“臣女以为四皇子自幼承教于上书房,学的该是君子之道,怎的如今反其道而行?严以待人,宽以待己,顾小姐的公平就不重要,轮到四皇子的时候便这般较真了吗?”
“圣上乃是盛德明君,最注重德行,四皇子如此,就不怕圣上失望吗?”
一番话说下来,四周寂静无声。
四皇子双目危险的眯起,一抹冷意闪过,阮溪婼浅笑以对,丝毫不惧。
众人反应过来,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这阮家小姐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这下四皇子要怒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
正如他们所想,四皇子就像是被点燃了火药桶一般,开口便是怒了,话刚说一半,便听一道冰雪萧寒之声恍若从天际飘下来,幽幽淡淡,却成功的将四皇子心中刚燃起的怒火浇了个透心凉。
“小四,你越发本事了。”
四皇子立时禁声,不敢言语,暗自恼怒的瞪了阮溪婼一眼。阮溪婼有些意外的回过头,便见不知什么时候,司寇珩一袭白衣,淡淡的站在了她的身侧,而周围五米,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
“九,九皇叔……”司寇煜冷汗涔涔,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句。不知为何,他连太子都不怕,却怕极了这个云淡风轻,行走于尘世之外的谪仙人。
在他的面前,连一丝忤逆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原来,小四还记得有本王这个王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