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和善气息的男人背光而站,他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在日光灯的照耀下,男人那层次分明的茶褐色头发顶上居然还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亮光,凛冽桀骜的眼神,细细长长的杏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骨上那一颗浅浅的痣,在干净的脸蛋上是一种点缀。
这样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却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
明明是如此客气的开场白,却让人肃然起敬。
这就是主角了吧?乐央闻声将头转过去,看到来人的时候,拿着酒杯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酒杯缓缓从她的手心里滑了下来,摔了个粉碎。
坐在乐央旁边的任简骅正好奇乐央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却从乐央眼中看到了逐渐渗出的湿润。
池千……
即使过了一个世纪,乐央还是会一眼认出他的,他褪去了脸上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被世俗荣辱过后的成熟脸庞,就算是这样,乐央也不会认错人的。
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四年了,终于把池千等了回来,可是……可是,现在的乐央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即使是假的,即使……三年以后就会作废,可乐央怎么敢保证,池千会像乐央等他一样的等乐央,亦或是,乐央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又有什么资格让池千等,甚至于,已经过了四年,池千的身边是否已经美人在侧,是否心里已经有了可以替代乐央的女人?
不,乐央想起,四年前他们年纪还小,无非童言无忌,谁还会记得?
“你怎么了?”按照任简骅的性格,才不会在意别人的情绪,可是乐央那种痴痴的表情,让他看了很不爽,便开口问道。
乐央收回视线,垂头狼狈的用手背草草擦掉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摇摇头,“最近没有休息好,眼睛里不舒服。”如此粗糙的理由,乐央都不可能相信,别说智商高的惊人的任简骅了。
等服务员把碎玻璃收拾好离开后,任简骅笃定道,“你妆花了。”
说任简骅是面瘫,说他不解风情,可这种时候他还懂得搞笑,也是让人无可奈何。
乐央眸子眄过去,狠狠瞪了一眼任简骅,自己去洗手间了。
可是乐央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任简骅,她指不定失态成什么样子。
听说任翔包场了,去了洗手间也是人很少,果然不错,乐央站在镜子面前洗了一把脸,妆也卸了,倒是清纯不少,她的皮肤不错,可能是因为平常不化妆的原因吧。
“乐央……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等乐央转身的时候,却看到池千的人。
为什么他可以说得如此风轻云淡,乐央勾勾嘴唇,却有些苦涩。
“池千哥哥……”乐央想过无数次和池千重逢的画面,却从没有想过,再见面的时候,池千更加成熟了,自己却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
“这声哥哥我可是等了四年啊,再听到的时候果然和从前一样,好久不见,乐央你还好?”池千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像童年的感觉。
等?究竟是谁等了四年呢?
“你也在天翰工作吗?没想到,我们现在是同事了。”明明是老友,却在这种时候对话有些生涩,没有以前那种毫无距离感了,但池千相信,只是时间的问题,慢慢会好的,他有些疑惑,总觉得乐央在逃避他的目光。
“嗯……以后请总监多多关照了。”不仅是池千有生疏的感觉,乐央的感觉更加清晰。
可是乐央没有说,池千抢了她创意总监的位置,更没有说,她等了池千四年,却终于结婚了,她更没有说,她好思念那个幼时处处保护乐央的池千哥哥。
但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去说,有什么资格?
“对了,这是女厕……”乐央好像想起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没什么了,这里没人,也不会有人把我当变态。”池千开玩笑道。
“那你跟别人的妻子在一起就不对了。”任简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说了一句连乐央都没有想到的话。
虽然乐央和任简骅的婚事是众所周知的,可这件事乐央最不想让池千知道了。
心虚?还是觉得自己背叛了池千,她不知道,或许两者都有吧。
“妻子?乐央?你是任执行官的妻子?”池千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为了什么回来,莫非乐央不知道?
“看来创意总监很在意我的私生活嘛!”任简骅不动声色的说道。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乐央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事实无可厚非,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不想承认。
“看来,是我想多了。”池千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笑,没再看乐央一眼便离开了。
是失望吧……乐央明明看到了池千眼底掠过的失落,她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旧情人?”极目池千远去的背影,任简骅问道。
乐央摇摇头,“发小……”她说的没错,是发小,说旧情人似乎还是有些过分了,毕竟池千从来没有说过在一起之类的话,也没有表白,只是让她等,还是在情窦初开的时候,所以不能算。
“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好事了?可是你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允许在你这个地方出现任何差池。”不知道为什么,任简骅竟然在给乐央解释。
“你多虑了,我会顾全你的,况且……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乐央说得有些心虚,她怎么会让才入职的池千莫名其妙头上顶了一个与自己有过曾经的标签?她不会的。
“那就走吧,一群人在等我们。”任简骅看了一眼乐央说道。
总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自己的上司一个是名义上的丈夫,一个是青梅竹马,这种压抑到窒息的日子,恐怕要持续很久很久了。
任翔在餐桌上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的致辞,乐央一句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