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室里消毒水和乙醇的味道交杂着,四处弥漫,才进门,就扑鼻而来,荆慕被呛得直咳嗽,南烨旬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打着,这时荆慕才意识到,一路走来,南烨旬似乎一直都是这个姿势,不敢去触碰自己,但又害怕自己因伤口虚弱而摔倒。
荆慕的心里一憷,步子却不疾不徐。
人为什么会无条件的对另一个人好,应该是有什么目的吧?
校医室的门被南烨旬拉开,里面放眼望去,除了白色就是天蓝色,床位被一个又一个的帘子隔开,药物整齐的摆放在玻璃柜里。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荆慕被南烨旬强制性的按在病床上,温柔的说,“我去找校医,你乖乖等我。”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的所作所为,倒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见荆慕迟迟不肯答复,南烨旬恨铁不成钢的埋怨荆慕,“受了伤也不知道好好处理,忍着对你有什么好处?所以你哪儿都别去,等我回来!”说完南烨旬快步走了出去。
硕大的校医室里空荡荡的,荆慕躺在床上,看了一眼被南烨旬放在一处自己的东西,怅然若失,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叫南烨旬的人,只要他在,就会莫名其妙的安心。
荆慕微垂下了眼睫,捻着床单的一角。
隔壁的窗帘被猛然拉开,荆慕的视线便凝固在了拉开窗帘的那张床位上,神情缥缈怔忪,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我怎么觉着自从你来了,信承都变得小了,到哪都能遇到你!”白寅不耐烦的说着,揉了揉恹恹睡眼,起床气弥久不散。
白寅本来这学期也没什么课,但是他在张罗着自己的第六张专辑,好不容易忙里偷闲一下,跑到经常没人的校医室小酣一会儿,才闭眼睡了没有一刻钟,就听到南烨旬的声音。
透过帘子缝隙,白寅又看到了荆慕,还以为两个人要上演一番春宫图,不过后来白寅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才猛然顿住,原来那丑女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南烨旬。
荆慕不想和白寅有什么瓜葛,她本来想起身就离开的,但是既然答应了南烨旬会在这里等他,就不能失约,荆慕便转了个身背过白寅,又顺手抓起被子蒙在了头上。
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荆慕那样无视的态度,白寅气急败坏,愤愤的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甩到地上,站起来拖沓着鞋来到荆慕床边,一把扯掉荆慕的被子,扫了一眼她受伤的胳膊,嗤鼻一笑,“怎么,这个时候就知道装可怜博取旬的同情了?刚受伤那会儿怎么没见你这么虚弱了?”
一直以为,只要不去理会白寅,自己应该会好过一点,可是荆慕错了,正是她那样的漠视,才叫白寅更加愤然,荆慕坐起来,心中委屈无以复加,忍不得要把话还回去了。
“我要接近谁与你什么相干?归根究底我的伤还不是拜你所赐?你不懂愧疚就算了,为什么要倒打一耙?如果我碍你眼,你以后见了我大可不必理会,我也会绕着你走,可是你总是这样针锋相对,我又能怎么躲你?”
一想到之前无缘无故头发就被白寅剪了,还有他的那一巴掌,还有每次的侮辱、找茬,荆慕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但是她知道,如果每次都逆来顺受,他就会更加得寸进尺,比如现在。
听了荆慕的这一番慷慨陈词,白寅反唇相讥,“你在我面前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自私,任性,假如旬看到你这样肯定不会再搭理你的!”
说着白寅身子往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那就让我看看你最真的一面吧!”
“呲啦”一声,荆慕的衬衫被扯下一大块,她白色的胸衣已经裸露了一大部分,胸前细腻若瓷的肌肤也很快映入白寅眼帘。
“我倒要看看你的伤口严重成什么样子了!”白寅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放慢下来,扯着一块衣角继续奋力往旁边一扯,荆慕已经衣不遮体了。
凄厉的呐喊刺穿蓝色的天壁,荆慕双手胡乱遮着被裸露的身子,垂眸看向躺在地上的被子和七零八碎的衣条,花容失色。
门被狠狠拉开,门框撞在墙角,发出一阵巨响,荆慕抬起挂着泪珠的双眸看向门处,门外明亮的光线将南烨旬的剪影勾勒的格外清晰,他顿了一下,朝着白寅冲过来,重重的给了白寅一拳。
“畜生!”南烨旬紧咬银牙,看着侧倒在地上的白寅,狠狠咒骂了一句。
“旬,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婊。子!”白寅嘴里一阵腥甜,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南烨旬,他不知道荆慕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向来聪明的南烨旬训得服服帖帖,不惜反目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你走!”南烨旬寒眸怒视白寅,似乎要将他吞进肚子里似的,又将外套脱下丢给荆慕。
从天而降的外套荆慕一把抓在了手里,泪水揩在她的脸上,她用手背草草抹了一把,南烨旬的外套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荆慕瞬间安下了心。
白寅不忿的看了一眼荆慕,踉跄着离开。
“对……对不起。”荆慕把头埋在外套里,现在的自己一定窘迫的不成样子,一定……很丢脸吧。
隔着外套,荆慕忽然觉得背后有一双手紧紧将她抱着,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那人健硕的胸口剧烈起伏,一下又一下,带动着荆慕弱小的身体,也随即起伏。
“你没事就好……”南烨旬的声音极小,他像是在安抚荆慕,又像是在暗示自己,她没事就好,他是多么的怕荆慕会玷污在白寅手里,多么害怕……她受一点伤。
总是这样,在荆慕记忆中,南烨旬总是这样温柔,细心,对待自己的那种小心翼翼,叫荆慕不胜感激,可是自己又何德何能,自己这样子的人,只会毁了他吧?
“拜托……帮我找件衣服好吗?谢谢你。”荆慕推开南烨旬,认真的看着他,尽管讨好的口气那样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