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冷翰墨把话说完,陈未央已经兴奋地站了起来,跑到了他的跟前,伸出了小手。
他面带着慈父般的微笑,同样抬起了手。
陈未央兴奋地和他打了一套铁拳常做的手势,既不复杂,却也不简单,绝对是平常的人不怎么会去记住的动作。
“你也是铁拳的粉丝!”他的眼睛因为兴奋瞪得很大,好像一只到了夜晚终于有了精神的猫咪。
冷翰墨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可是他的行动已经解释了一切。
陈未央开始兴奋地和他说着,他最近几年看过的关于铁拳的所有的比赛。包括他的得力和失利,包括他认为的那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开始和他讨论起铁甲的事情来。
陈未央发现,他好多不懂的地方,经过冷翰墨那么随意的一点指导,竟然能想通了。
不仅能想通,还能够有点更多的、自己的想法。
太神奇了!
陈未央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就算是和欧天佑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欧天佑的电脑天分,让两个人可以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不过再怎么说,欧天佑的话都是有些枯燥无味的。
是,陈未央是喜欢电脑没错,可毕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让他去学习完整个的电脑知识是不可能的。
他对于电脑和代码的认知,是差不多初学者的档次,能够在论坛上混得开,一是因为他年纪小,二是因为他的那些“不懂”和“钻研”,反而能够给很多人带来不同的思路和感官。
再加上他的年纪小,很多利益冲突他并不会参加,也没有纯粹的喜恶,更没有参与到哪个派别当中去,反而保持着很高的人气。
但是那些人能够带给陈未央的,就是学习,还是最枯燥的那种,每天和代码、数字打交道的。
哪怕陈未央对于那些东西是非常喜欢的,可也有烦躁的时候。
没有人懂他,更没有人和他一起玩机器人——虽然陈棉棉想和他玩机器人,也非常努力的尝试过了,但是她身为妈妈,在最初的落脚点就错了,她买了孩童喜欢的那种机器人和儿子玩“对战”。
陈未央给了陈棉棉面子,和她玩了几个晚上的“对战游戏”,后来终于在机器人损坏了之后停下了。
天知道陈未央觉得那个游戏是多么的幼稚……那些机器人,能叫机器人吗?
可陈棉棉还觉得挺高兴的,她也是可以陪儿子玩耍的!
一直到今天为止,陈棉棉才突然发觉到,儿子喜欢的那种机器人,和她认为的机器人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不是小孩子玩的那种机器人的玩具、模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机器人啊!
她趴在桌子上,扶着额头,听着他们两个各种讨论,看着儿子兴奋的发亮的大眼睛,感觉有点迷茫。
冷翰墨之所以能够和陈未央说得下去,是因为他没有像别人一样,在和小未央交流的时候,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
那些人都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想要教小未央这张“白纸”,很多很多的东西。他们认为他是可塑之才,是非常难得的宝藏。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的,就想要一股脑的都和他说,以此顺道彰显自己的实力。
可是冷翰墨不同,他知道陈未央是有想法的,他在想要听取他的想法的同时,还把自己的想法用比较简单的,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达出来,让他能够听懂。
这样的话,两个人不仅交谈的很好,想法也互通了不少,同时带给陈未央很多不同的感受。
在小未央的心里,也觉得是非常神奇的,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本来还挺抵触这个男人的,现在反而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小未央没有发现,坐在一旁的陈棉棉是一种什么样的矛盾脸色。
看着他们两个的相处,看着儿子喜悦的神情,陈棉棉是欣慰的。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哪怕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可他们毕竟是血亲,如果当初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她和冷翰墨能够正常的相爱,那么现在他们的生活是不是就像此刻一样,会特别的温馨,特别的幸福呢?
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又有一个能干的老公,想想都觉得上辈子肯定拯救了一个连的人。
但是现实不是这样的,他们两个人也都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陈棉棉不知道冷翰墨为什么要这么对陈未央,难道他是发觉到了什么吗?她不知道。
这个男人太高深莫测了,谁都不可能知道他最真实的想法,他也不可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
陈棉棉的想法又开始乱了。
她发觉只要是见到冷翰墨,她就会变得很乱。
那种渴望被呵护,和那种现实的无奈来回的碰撞着,让她矛盾到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
她想让儿子开心,想让他去和更多的人接触,想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
同时她又不能让儿子,开心的理由是因为和冷翰墨的接触,和他……亲生父亲的接触。
陈棉棉无奈挠了挠头,快要抓狂了。
而陈未央终于发觉到了妈妈的异样,他又走回到了她的跟前,轻轻拽着她的衣角,好像犯了大错一样,轻声说道:“妈妈你别生气,我还记得咱们的约定,我不会去的,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陈棉棉物无奈的叹息说道。
可是她的这种无奈,似乎又没有什么可以立足的论据,会显得很奇怪,特别是对面还坐着一个无比聪明的、洞察力很强的男人。
陈棉棉抬头,刚好对上了冷翰墨的目光。
现在他的目光是疑惑的,是不理解的。他同样的不知道陈棉棉生气的点在哪里,难道看着自己儿子高兴,她不觉得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
陈棉棉深深叹息了一声,望着他们两个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妈妈……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兴奋的,我不会出去的。”陈未央依旧小小声的低头说道。
他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下巴缩进了脖子里,两坨小腮好像藏了坚果的仓鼠,大大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