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孙氏这话，殷婉婷不禁喜上眉梢。转头，与贺珩相视一笑。
孙氏擦了眼泪，叫大家快点吃了饭，就去找他们说这事。
众人心情大好，几下刨完了饭，擦了擦嘴，便去了大堂找他们说说事了。然而他们还没走进去，就听得里头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他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大哥，大嫂他们要走也不是我们能料到的啊！”这是殷二山再说话了，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他媳妇儿二嫂子也尖着嗓子说道：“就是啊大哥，我可是专程留了大嫂吃饭的——这事你不信啊，你就去问厨房里的那些个婆子，他们都能为我作证啊！”
殷大山此时酒喝得多，一张脸涨得通红，闻言不由得怒吼道：“那些个都是你招来的！哪一个不是向着你的？她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二嫂子向来觉得殷大山一家都是个软柿子，没料到这当儿竟会当着众人的面儿这么驳她的话，一时竟有些下不来台。她白眼一翻，哼道：“你爱信不信！不信就回家找她们去！”
孙氏在后头听得殷大山是为她和婉婉发了脾气，一时间眼眶又红了起来。
三嫂子也来帮腔了：“就是，这人家执意要走，怎么还怪罪到我们头上了？难不成我们得拿条绳子来将她们绑着才行吗？”
殷二山啧了一声，指责起了殷大山：“大哥，这娘大寿，嫂子不来祝寿就算了，还不声不吭的跑回了家，这是不把娘当回事？”
殷二山说着，还拍了拍殷老太的背，似乎是在安抚殷老太：“这娘都不跟她计较了，你还来还好意思反来说我们的不是？”
这么一说，错又通通到了殷大山身上，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殷大山本就不善言辞，这当儿是借着酒劲才敢发的火，要论口才，他还是不行。自己本是占理的一方，说来说去，却又成了自己再闹事了。
“哐当！”
殷大山将手里提着的半壶酒砸在了地上，红着眼睛，指着殷二山骂道：“你们欺负人！我想去看看她娘和婉婉，你也不让！你就是怕我看到你们是怎么欺负她们娘俩的！”
殷老太将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面上已有怒色，一双小眼睛怒瞪向了殷大山，大喝一声：“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殷大山是个孝子。虽说是酒壮怂人胆，但也不是胆大到敢忤逆他娘的话了。
他只得低垂下了头，叫了一声娘。
殷婉婷摇了摇头，心知殷大山已闹不下去了。于是她左手拉着孙氏，右手拉着岳岳，向大堂走去。
“爹。”
“大山。”
“伯父。”
殷家人回头一望，只见殷婉婷孙氏岳岳三人并排上前。而身后的贺珩，正负着手，缓步走上前来。默言跟在他身后。
一行五人，走进了大堂。
殷家人对于他们的到来，无不大惊。
殷大山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连忙上前，拉住了孙氏与殷婉婷的手，眼眶微湿，手臂也微微颤抖着：“你们……他们说你们回去了，我还以为你们又受了什么欺负……”
二嫂子见得孙氏与殷婉婷回来，虽有些吃惊，但也不好让这事闹僵。只得讪笑了两声，说道：“唉唉，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坐下来吃饭吧！”
二嫂子心里的算盘打得好，只想让孙氏将这些事揭过去，安安心心把饭吃了就算了。不然她们将早上的事说出来，不知殷大山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殷大山平日里虽看着好欺负，但不知怎么，今日喝多了酒，脾气就这么坏了。酒疯子，她还是不敢惹的。
殷婉婷眯起眼睛，审视着二嫂子，直把二嫂子看得发慌了，这才开口说道：“我们不是回来吃饭的。”
二嫂子咽了一口口水，想问那她们是回来做什么的，然而这话却卡在了喉咙，不知怎么，竟问不出口。
殷婉婷目光扫过大堂坐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正位坐着的殷老太身上。她微微扬眉，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是回来分家的。”
殷婉婷话一出口，在座的无不哗然。
殷老太听得这话，一双小眼睛也不由得地瞪大了，直气得拐杖都扔了老远：“放肆！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殷婉婷直视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们是回来分家的！”殷婉婷知道这话对于在座的诸位来说都十分震惊。
她目光镇定，声音也很清脆：“我不认为我们还可以再做一家人！我和我娘，从早在厨房忙活到中午，却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这叫家人？我亲爱的二娘，告诉厨房的婆子，我们是下人，可以随便使唤，这叫家人吗？”
殷婉婷眯起眼，冷冷扫过二嫂子。
“我亲爱的二伯，连让我爹看一眼我和我娘的权利也通通剥夺，这叫家人吗？”
殷婉婷目光扫过殷二山。殷二山冷哼一声，偏过了头。
“我亲爱的奶奶，丝毫不考虑我的意思，就将我许了人家，逼我得自杀，仍是冷言冷语，这叫家人？”
殷婉婷瞪向上座的殷老太。殷老太眼睛满是厌恶，啐道：“咎由自取！”
在座的人无不哗然，议论纷纷。有的说殷婉婷一家受欺负，可怜，有的人又说这事不能仅听她的一面之词，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然而殷婉婷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的贺珩一双黑眸动了动，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殷大山听得殷婉婷的话，心里黯然，知道殷婉婷所说句句属实，也知道是自己无能，才害她受了这些欺负。只是分家……
这事他可从未想过。
殷大山握紧了孙氏的手，目光带着询问：“这事……”
孙氏眼中盈着眼泪，点了点头。
殷老太蜡黄的手在木桌重重一拍，大骂道：“翅膀子硬了就想飞是吧？分家？呵，别忘了你们家当家的是谁？！”
殷老太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锁定了殷大山。她不信她向来孝顺的乖儿子，也会来反抗她。
她就是要殷大山当众驳了殷婉婷的话，叫她们以后都不能再闹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