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刚吃过早饭,季广平就来了,他手中拎着一个公文包,黑丝边的眼睛,看上去依旧是那个有绅士风度,文质彬彬的亲切、友爱的小叔。
而季遥和李希研站在他的面前,也还是往日尊敬他的小辈,有着依赖,有着信任的样子。
在这平静、温馨的表面下,三人都各怀心腹事。
昨天因为今天季遥与季广平单独相处的事,李希研、顾凡和陈安旭可是带着他演练了不下十遍。
可当他看到季广平的一瞬间,手还是不由的握紧了拳头,身上有些僵硬。
李希研却高兴上前牵着季广平的手:“小叔,一定要这么急吗?公司里的那些人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李广平慈爱的笑了笑:“都是一群笑面虎,看着都是善人,可是心都黑着呢,你爸爸突然这么走了,他们想反的心自然会有,而且现在小遥手中没有实质的股份,你们的股份都由律师行代管,他们不服气,也是有的。”
李希研马上扭头看向季遥:“哥,听到小叔的话没有?那些人都不能相信,你只要信小叔就行,小叔一定会帮你看住季氏集团,而且你也要争气哟,别让那些老家伙看不起你,我哥这么棒,是不是,更重要的是,我还指着你照顾、养活我呢。”
这话说的很露骨,同时也很直白,这让季广平愣了愣,这丫头不会是傻了吧?这种话也能说出来?
只有季遥知道,这是她在警告他,不让他出错,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季遥装作不耐烦一挑眉:“当然了,这还用你说,现在只有小叔才是我最相信的人,你不是要和顾凡他们出去吗?去吧,别待在这里打扰我们。”
“咦?我怎么就成打扰了?想让我听我还不听呢,再说我也听不懂,我和旭哥哥他们去看乐器。”李希研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季广平刚刚升起的怀疑瞬间被打消了,这两兄妹的表现,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一个冷冰冰,一个吵闹闹,说不上三句,一定会绊嘴,然后就是不欢而散。
今天果然也是这样,看着甩手而走的李希研,季广平心中冷笑,看来是他高估这对兄妹了,那么昨天窃听器被拆除的事,可能也只是个偶然,或是个意外,估计他们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眼中再闪过一丝嘲讽,
随即转换成了温柔的说教:“小遥,你是哥哥,就不能让着她一些吗?她还小呢。”
“她已经不小了,都快二十了,再不学着懂事些,我哪有时间看着她?”季遥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转身向书房走去。
季广平瞄了他一眼,嘴角轻颤了下,闪过一个微不可见的笑意,跟了上去,但经过沙发时,眉头还是皱了下。
“小遥,家中重新摆设过了?”他问道。
“哦,前天家中发现了蟑螂,吓的希研都快上房了,就叫来除虫公司的来清理了一下,家中自然就重新清扫了一番。”季遥脚步没停,推开书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季广平微呶了下嘴,心想着:果然如此。
得意的挑眉跟了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李希研就靠在厨房的门缝处,看着被关上的书房门,微眯了下眼。
手里拿着个苹果,用力的咬了一口,看了眼在那里忙着沏茶的福婶:“一会儿再切盘水果拿进去,您老也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看着那些人做就行。”
“怎么?小姐是嫌我老了?”福婶扭头笑看着她。
“当然不是了,是怕您累到了,以后吃不好您做的好吃的,我会绝食的。”李希研走过接通,搂着她的肩。
“好了,福婶知道了,一定好好的保养自己,把身体养的棒棒的,天天给我家小姐做好吃的,把你养的再胖些,这样才好看。”福婶慈爱的轻拍了下她的小脸。
“好,就听福婶的。”她笑了笑,心中却酸楚的很。
记得以前,妈妈也会这样和她说,总是嫌她太瘦了,怎么吃都不长肉,在家里养几天,刚长二两肉,一回学校就瘦下来,每每这时,都会心疼的唠叨她,当时她会嫌烦,不想听,可现在想听了,却听不到了。
下人小欢跑进来:“小姐,顾少爷来了,说接你出去走走。”
“知道了。”李希研应了一声,回手搂着福婶:“晚上我想吃糖醋鱼,行不?”
“行!早点回来!”福婶痛快的答应。
李希研伸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出了厨房从沙发上拎起双肩背包,跑出客厅。
上了顾凡的车,她先前还微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不放心的看向书房那扇大窗户,被窗帘挡着,看不到什么。
“别担心,季遥如果连这个都应付不来,那么季氏交在他手上也会完蛋,不如你现在学习着来接手。”顾凡声音微冷的道。
李希研看着他眨了眨眼,心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担心,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反而不担心季遥的表现,而是你,表演时要掌握火候,过犹不及这个道理,相信你们老师应该教过你,表演的太用力,就会显得太浮夸,假!”顾凡再道。
李希研伸着舌尖舔了下有些微干的嘴唇:“还是要保持淡然的态度。”
“因为你刚失去父母,恢复的太快,让人就会怀疑,就算他原本是你最最信任的人,你可以抱着向他倾述心中的痛苦,对父母的不舍和难过的状态,但过于亲昵,恢复以往的常态,就有些不真实了。”顾凡挑眉,这丫头是真聪明,一点就透,他嘴角含笑的发动车子开出了季府。
这一天转下来,不仅是看到了她即将要入学的学校,而两人的交谈中,让她获益颇丰。
“希研,虽然你学习表演有两年了,但现实社会与在戏剧中的表演也不太一样,有些分寸上的掌握还是要有的,你的天赋真的很好,只是还欠了些火候,季广平不是一般人,如果从表演的方面上来说,他都能当学院的教授了。”顾凡在请她吃午餐时说道。
李希研点头道:“这个我必须承认,最少在知道真相之前,我从来没怀疑过他的用心和真诚。”
顾凡夹了个虾放在她的盘子里:“其实他一定是露出了什么马脚,不然也不会被季伯伯有所察觉,据我听说的,季广平在三个月前自动辞去季氏集团的总经理的职务,而且董事会成员无一人挽留,这里面的事,就值得深究。”
李希研眨了眨眼:“看来这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他现在主动要求回季氏集团,而且是以帮助季遥为由,就算我们想拒绝,现在也不能不妥协。”
顾凡笑了笑:“当然不能,还要借他的势站稳脚,他毕竟是季氏的老人,相信我,那些董事会的人,都各怀心腹事,各有所图,一旦达成谋种共识,就会连成一气,清除一个没有根基的年轻董事长,易如翻掌。”
李希研一听就皱眉了,担心道:“那要怎么办?也不能处处讨好吧?”
“干嘛要讨好。”顾凡再笑了,但这笑容在李希研看来,却有些瘆人。
“那还能怎么样?”她虚心的问道。
“据我所知,季氏的股份大部分是握在季伯伯的手中的,后来分出一些,但他持的也是大头,而剩余的股份再分配,人数一多,每人手中的股份持有的也就成了零头,对吧?”顾凡笑问道。
她点头,样子有些呆愣,但那灵动的大眼睛却让他一时有些闪神。
“咳……”轻咳一声,收回自己的情绪,却换来了她递上来的一瓶水,他微笑的接在手中,喝了一口再道:“只要收购这些零星股份,将外控股控制在少之又少的程度,你们的胜算,就大多了。”
“控制那些股东的股份?这所需要的资金可是大数目,而且那些股东怎么可能让我们收购?季氏集团现在的利益很可观,就算同意收购,开出来的也会是个天价。”李希研真的没太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当今社会上的这些所谓的有钱人,哪个是真正干净的,有把柄就好谈,掐住这些人的软肋,可能会不动用一分一毫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顾凡再喝了口水。
李希研脑中顿时清明了起来,但随即又皱眉:“凡哥,这样会不会有些太……那个了?”
“卑鄙?龌龊?”顾凡挑眉的看她,这丫头还真诚实的点头了。
他笑的很开心,但也为她的善良而担心:“丫头,你知道吗?你们现在打的是一场什么仗,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那些人会给你们机会吗?”
李希研愣了愣,轻叹了口气:“不会!”
“对,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可以了,再说,也没说让你们去置别人于死地,不过就是以他们自身的错,来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罢了,如果洁身自好,自然不会让你们找到把柄,比如你们季氏的股东艾艳华女士,她就是以吃股份而活着的,她可不仅仅有季氏的股份,我们顾氏她也有百分之七的股份。”顾凡轻拍了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