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围得这么严实我们能出去吗？”
严季疆一幅沮丧等死的样子，严立冷笑。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暗里给自己修的老鼠洞吗？”
他带夏天来到老校长的卧室。
严立把门关上。伸手在门后的墙上轻摁一下，墙立即弹开，原来是扇伪装成墙的木门。进去没走几步就到了一个漆黑阴冷的所在。严立打亮打火机。
“严老师，这里是？”
夏天绕过黑暗中一个庞大冰冷的障碍物，低低地问，但是声音立刻被放大。严立得意的回答声更是震得夏天和他自己耳朵疼。
“我家的地下停车场，当时我父亲修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在这里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地下水道。”
“严立…”
“老东西。”
严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自作孽不可活，作为一个男人背弃信义最让人不齿。虽然作为你儿子的我也有一部分责任，但现在我有了想要追求的东西，也就不能给你陪葬去蹲班房了，如果我们侥幸能能摆脱这些家伙，我希望你最好反省下以一个好人的面貌重新开始，那对杨烨也算是另种形式的赔罪。”
“你怎么对我这么说话！”
“我该怎么跟你说，我说的难道不对？！”
父子俩一路走一路吵，听觉敏锐的夏天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耳朵。地下水道的水沟恶臭不堪，时不时有老鼠从三人脚边窜过。
“我们好像走了很久了。”
夏天说，她拿出手机，时针指向八点零九分。
“不用再走了，前面好像有个梯子，地图上这是第一个，我们顺着爬上去就能到公路。”
严立说。他先把肥胖的父亲推上去，一手拎箱子一手拉着夏天。
两个人撑着井沿，费力爬了上来，这里果然是二环公路。幸好天已经全黑，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不远处有个路灯，昏黄凄凉的灯光照得人心情也跟着黯淡下来。
“呼，他妈的总算出来了。”
严立说道，他擦擦脸上的油污。岂料他话音未落，路面就强烈地震动起来。夏天抬起头，看见远处一片火光冲天。
“那里…是学校的方向！”
严季疆嚷道。夏天惊疑地望向严立，看到他也面露不解。
“为什么会发生火灾？”
“为什么，当然是销毁你们留下的东西！”
一个声音说道。这个人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所以三人才没发觉。
现在他慢慢由阴影里走了出来。
白皙俊朗的脸庞，眼睛里却燃烧着仇恨的火花，虽然他之前认为自己能漠然面对，但最后却还是失态。
因为又看见了那个曾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兄弟却将之背弃的严季疆？
“杨烨，原来是你！”
严季疆恐惧地说。他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他，只能是他，虽然岁月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他的脸却还是像当年一样没有改变。
他严季疆当初就不该贪心求多直接杀了他，要做就要做得彻底才对！
“亏你还有脸叫他的名字，想他当初是怎么帮你的，你却恩将仇报！”
箫汉强也出声道。严季疆大声嚎叫起来，严立踢他一脚，顺势把他和夏天挡在身后，严立望着杨烨，只是冷笑。
“原来如此，今天你是来算账的了？”严立说。
“当然。”箫汉强说。
“我问的是杨烨，你这个局外人没资格开口！”
严立呵斥道。箫汉强大怒，杨烨拦住他。
“严立，你要这样认为也可以。我是来找你们算账的，毕竟你父亲当初对我的伤害实在太大，这事情怎么都应该做个了结。”
他说。身体上的伤痛还是其次。人心都是肉做的，没人能遭别人背叛后还能若无其事。他盯着躲在儿子身后目光闪烁的严季疆，那件事之后两人一直没见过面，他应该知道他不会死，这么多年来，他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作为曾经的朋友，杨烨很想问严季疆。
他有否为自己的背叛后悔过？还是只是恨自己当年没有斩草除根，对他而言，两人的友情仅仅是可以利用的商品。
不，自己不用知道答案。
在这个物欲横飞的时代，他宁愿不知道。
而严季疆同样也盯着杨烨。
算账啊~，没错，是他背叛了他没错。
那又怎么样呢？他当初不牺牲掉他杨烨的话，他就没机会得志啊。
虽然这件事在心理上有给他带来一定的打击；虽然他志得意满事业走上巅峰的那段日子里，陪伴着他的却是难以摆脱的梦魇；虽然他今天来找他算账，他很有可能被杀，开始他的人是有点怕怕滴，可是现在嘛……哈哈哈哈！
他可不会后悔。
他已经是这把年纪、泥土都快把自己埋掉了好不好？他活到现在、享受到现在已经赚了啊。最重要的是，杨烨是长生不老的人类，而他只是普通人一个，自己居然曾经把他搞得要死不活，单就这一点来说，他头脑相当不错嘛。
哈哈哈哈哈。
“那好，我们父子今天就站在这里。但是杨烨，有句话我想说——我，严立，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吧？”
“…你什么意思？”
“我父亲是不对，这件事如果当初你跟我父亲清算，你怎么对付他我都没有二话。不过现在你已经恢复如昔，事情也过去这么久，而我父亲则成了糟老头子，看上去也活不了几天了，他再怎么恶劣毕竟是我老子，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饶他一条命？”
严立慢慢地说，观察着杨烨的脸色。
“如果你想泄愤可以宰了我，如何？我只求你饶了他。”
“休想，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今天你们三个都得死在这！”
箫汉强说道，有那么一刹那，杨烨的神情发生了一丝动摇，但随即恢复常态。
不，他不是一个人，这件事还关系到整个白氏医族的安危，这种原则性问题绝不能心软！
“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啊，严立，我实在很高兴。”
“那时候我就像个哥哥一样事事顺着你，但是今天这件事恐怕不行。我上了你父亲的当是我没有带眼识人我自己的错，所以我后来一直没有找他。但最近你们的实验室实在闹得太大，市内卫生局直属的公安部门已经展开了调查，如果不处理掉你们，我和我的族人恐怕都会受连累。”
杨烨说。一群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警察随即出现，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将三人团团围住。
“所以我亲自带人回来解决这件事。严立，我的手臂呢？”
杨烨朝严立伸出一只手。五分之前下属向他报告说没有找到，那多半就装在他们带着的行李箱中了。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是多余的——他已然通过这几个月的调查充分了解了他，严立和自己都是不受胁迫的人，所以他的手臂多半会在这次任务中牺牲掉。
“如果你放过我父亲的话我可以把它交给你。”
严立紧紧攥着皮箱，他只感到自己的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淌。
因为他知道杨烨说一不二。
“这不可能。”
“我也不可能。”
杨烨摇摇头。他退了一步，背对着严立一干人招招手。
“别留下活口。”杨烨说。
“哥！”箫汉强说道。
“闭嘴。”
“你想这辈子都做残废吗？”
严立绝望地叫道。
就在此时，一辆车子疾驶而来。
“严立快上来！”
车上的两个男人吼道。
“别让他们活着离开！连车子一同给我轰掉！”
箫汉强命令。警察们举起枪，可是他们忽然感到全身发麻。
一阵痛苦地颤抖后，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焦味，他们全部瘫在了地上。
严立一干人忙上了车。杨烨和箫汉强拾起枪连发数枪，车玻璃被打得粉碎，车失去了控制朝两人撞去，两人闪躲不及，其中一人当场飞了起来。而车子的车头也撞在栏杆上，发出阵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随即又再发动，全速驶了出去。
顺着昏暗笔直的公路，它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