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对了又核对、慎之又慎地配了药后(要是换其他护士十组液体都配完了),夏天招呼护士姐姐陪自己一起去。她头也不抬,那只又肥又白的手只是摆。
“你自己去吧。”
“啊?”
“护士长说的,你总有一天要自己单独工作嘛。”
怎么会这样!
夏天暗暗叫苦,护士长怎么能这么信赖自己,万一她给吴仁输错了害死他怎么办?
然后她才想起杨烨本就是这行的资深人士,有他监督还会错吗,艹,自己真是看书看傻了!
“晚了十六分钟,下次注意。”
看夏天推车进来,吴仁撤下正在敲笔记本电脑的手,抬抬眼镜说。
“对不起……哎,不对,你又没有跟我约定时间!”
夏天抗议,吴仁面露不屑。
“下午输液一般都是2点30开始吧,这还用我说。”
“……。”
“我事先跟你说啊,这次要看准了再下针,不然我可不饶你。”
“我尽力吧。”
嘴上这么说,夏天脸色却是一副“你自求多福吧”的神情。话说不管是杜篆还是吴仁,脾气都这么阴晴不定啊。
“知道就好,任何事要做就用心去做。”
“你不是都真相帝猜到了吗。要我自己选是不要做这行的,可惜父母之命难违。”
她给他扎上压脉带,指尖触及之处肌肤冰冷沁骨,夏天又是害怕又是高兴。
害怕的是联想到他像死尸一样整个人淹在水里的情景,高兴的是他用了那些冰块。她为他制作的冰块。
吴仁说。:“我知道。”
夏天说。:“我爸妈既然要求我从医大毕业就毕业好了,不代表我将来也会做这个,我还是要当歌手的。”
“口气这么大,你心里有谱?”
夏天抬起头看着吴仁,眉眼都是得意的笑。
“我现在已经是驻唱歌手了,厉害吧。”
听她这么说,吴仁的确是有些吃惊。但随即是担心。
“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你不怕被学校开……?”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手背传来的痛感。
“不自由,毋宁死。是哪个伟人说的这句话来着?”
血管几乎看不到,女孩咬着牙选了最细的也是最清楚的那根血管,沿其走向在后缘凭感觉下了第二针。
“强夺硬词……还是没对,给你个提示,我小指和无名指交界下三分之二的地方。”
“……。”
针头刺入后,一股灰白色液体缓缓回进透明胶管里。
“嗯?抽到脊液了?”
夏天发挥着演技,尽管她知道那就是吴仁的血。
上午的现象一直让她很纳闷,难道现在他的骨髓功能才恢复正常?
她可不知道杨烨一族在特殊时候为了掩饰身份会服用药物增加红细胞,所以才会发生她看到的,而现在对象是她令杨烨不屑这样去做而已。
“总算好了。”
吴仁吁口气,说。夏天也放下心来。
“对不起,很痛吧?”
“你他妈这简直是废话。要不是怕上瘾,我现在真想叫他们再给我一支吗啡。”
“不准你骂人。”
“骂人怎么了,你这么虐待我还不准我说两句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吴仁毫不客气地反驳,听得夏天一愣一愣的。
肿么了他这是,要造反吗?
其实这并非吴仁的本意:中午护士长找了他,自己对夏天的好似乎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这是他没想到的,所以他果断选择变脸逼走她。
“你的水平实在太业余了,你真有好好学习吗?拿着父母的钱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打扮去哪玩,干脆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了,以后你就叫米虫。”
“……。”
“答应啊,米虫,还是你是个哑巴?”
“……。”
“还真是个米虫啊,哑巴米虫。”
吴仁哈哈大笑,夏天飞快用双手捂住脸。
“……。”
“米虫哭鼻子了,真好笑。”
“……。”
“喂。”
看夏天呆立着半响不搭话,吴仁有点纳闷,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吴仁坐不住了。
不会吧,还以为她只会生生气跑了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又把她给惹哭了,得,先把她哄好了再想怎么赶她吧。吴仁一点点挪到床边,手搭上夏天肩头。
“夏天,别生气,我……。”
话没说完,夏天猛地放下手,脸凑近吴仁的脸哇了一声,吓得他差点没轱辘到地上。
“……。”
“还痛吗?别生气啊,我让你注意力被吸引开那么久,应该好点了吧?”
夏天笑嘻嘻地说。敢情刚才那都是她装的,吴仁算沉得住气了,她更胜一筹。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吴仁那个哭笑不得啊。
“吴先生,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了,看着你的右臂我都觉得疼,所以我完全能理解你的痛苦,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你自己也要加油啊,毕竟你是男子汉,难受只是暂时的,等到伤口好了就不会再疼了嘛。”
“切,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有本事别拿我来练手啊。”
“不行!”
夏天一口拒绝。
杨烨以为自己失去记忆,所以才像以前那样任她欺负。换句话讲,他已经是案板上任她宰割的肉了,她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放过他呢?嘿嘿嘿。
“正因为我理解你,所以我才要缠着你拿你练手,等你好了,你就是倒贴求我我都不会理你。”
吴仁眯着眼望着她,沉默了半响,他指指自己的嘴。
“OPIORPHIN+抗生素,止痛效果比吗啡还要强效6倍且无副作用。你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敢为了解除病人的痛苦牺牲一下吗?”
吴仁不是在开玩笑,在医学上的确有激吻止痛这一说。夏天眨巴着眼睛,她当然也听说过,不过别人也就罢了,和这家伙接吻……呵呵。
“怎么样,不肯了吧,你只会耍嘴……。”
话音未落,夏天的手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她看着他的眼睛,没错,就那样粗暴霸道地吻上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