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无视他,从地上爬起来,大咧咧坐到桌边,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伶牙俐齿说得离烬毫无还口之力。她将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
“嗯,还不错,虽然比不上我们那儿的碧螺春,但还算清新爽口。”喝完,她还不忘交流品茶心得。
离烬眉头皱得更紧,声音透着不屑:“没想到你不止是个骗钱的神婆,还是个无赖。”
许诺眯了眯眼睛:“我们彼此彼此。”
美人王爷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根本就是他先对人家耍赖的,所以许诺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反正她向来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坏人。至少,她不会欺压良民,故意扣着人家的血汗钱不还,甚至还以德报怨!
总得来说,许诺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错。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瞪着对方,一种诡异而又可怕的感觉在四周慢慢蔓延起来。
小狐狸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老快,挂在眼眶的泪珠滚来滚去、越变越大,眼看着就要忍不住掉下来了。
“师、师傅,你就不要再激怒王爷了……救、救我……”
小狐狸余光瞥着脖子上那把锋利的长剑,感觉特别想哭,再次感叹当人家的徒弟不容易,特别是当美人师傅的徒弟就更不容易了,时时刻刻都要面临着生命危险。
还有,它爪子酸,能不能先放下……
那双大大含泪的眼睛瞅得许诺难得有些心软,回头望向站在对面正面无表情的离烬。
“喂,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先放了我徒弟。”
离烬淡淡扫小狐狸一眼:“你先道歉。”
许诺当场就怒了:“凭什么啊,要道歉也是你先道歉,欠钱不还的卑鄙小人!亏你还是王爷,还要不要脸了?”
离烬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笑着看向身后的男子:“秦劲。”
秦劲当即会意,手中宝剑又往前送进去几分。
“啊啊啊啊啊!……流血了流血了……”
小狐狸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拼命用余光瞪着秦劲手上的剑,两只大大的眼珠几乎就要凸出来。
“大哥,大爷,大大大……大人,小心你的剑啊!”
许诺倏地站起来,脸色微白,一颗心被提到喉口处。
“现在呢?”离烬嘴角弯弯地看着她。
许诺双手攥紧成拳,怒目而视:“卑鄙。”
离烬脸上笑容更深,如蛊惑人心的罂粟花般充满了诱惑:“秦……”
后面的字还没有从口中逸出来,小狐狸尖锐的嗓音就夺去了众人的注意。
“秦什么秦,别再秦了,师傅啊,求求你就顺着王爷一回吧,徒弟我的性命攸关啊!你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吧?不就是道个歉,有什么难的。”
小狐狸叽叽歪歪说个不停,前面两句话是顺着离烬的话接下来的,后面的话明显是对许诺说的。他怕等这位美人王爷把“秦劲”的名字喊完,他雪白漂亮好看的脖子就要见血,身首异处特别惨。
离烬对小狐狸这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行为很满意,心想这只小狐狸倒是可以留下来玩,毕竟会说话的宠物天下难得。
小狐狸见秦劲的剑没再往它的肉里送,松了口气的同时,忙不迭替许诺向离烬求情。
“王爷,你也不要怪我美人师傅,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我美人师傅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吃饭什么的样样都要靠自己,就连名字都是自己取的,所以脾气是大了点,平日里对我是又打又骂,这点确实很不好,我也挺嫌弃的,但是王爷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不要跟她这种暴民一般见识了,因为我美人师傅这坏脾气是天生的,估计是改不了了……”
小狐狸张嘴连珠带炮地说了一大堆,许诺开始听着还挺像模像样的,后面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做“不要跟她这种暴民一般见识”,这只笨狐狸是在向别人声讨她这个师傅当得有多么失败?
许诺阴冷冷地磨牙道:“门规第一条,不尊师重道者,天雷谴。狐小仙,你是不是还想再尝尝这五雷咒的滋味?”
说话间,她动作缓慢地从袋子掏出一个天雷符,嚣张地在手里扬了扬,脸上笑容极温柔极美,就是让人不寒而粟。
小狐狸的小心肝又颤了一下,异常果断地认错:“美人师傅,我下次不敢了……”
许氏门规第二条:师傅说的话永远是对的,如果师傅错了,请参考第一句话执行。
许诺哼哼两声,冷眼瞪着它没松口。
“师傅啊……”小狐狸顿时泪如雨下,叫得那个凄凄惨惨。
要不是现在它正跪着、两只爪子高高举起、脖子上面还挂着一把剑,它估计会扑到许诺的脚边抱大腿,鼻泪全上的来场哭戏求原谅。
看着这对搞笑的师徒,本还很火大的离烬眸光微闪,泄露了几分笑意。就连向来寡言少语不爱笑的秦劲,脸上肌肉也有点绷不住地笑了。
许诺扶额,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抛弃这个白痴啊混蛋,害她一块跟着丢人……
“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许诺揉了揉挤满鸡皮疙瘩的双臂,转身望向美人脸。“王爷,你这次来是想捉我们见官呢?还是准备私了?”
小狐狸不懂,举起双手……好吧,它的爪子原本就一直举着的,小声发问:“师傅,什么叫私了。”
“就是直接把我们给杀了,罔顾王法,以报私已之仇。”许诺也不知道是故意吓他的,还是说在试探离烬的底线,反正语气完全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啊!”小狐狸一听,吓破了半个狐狸胆。“不要啊,我还不想死。”
“那就要看王爷的决定了。”语毕,她高深莫测地看了离烬一眼,嘴角向上勾起。
离烬原来就没打算杀她,虽然她骗钱敢骗到他头上的行为,确实让他有点不爽,但真正让离烬不高兴的却是刚才那巴掌。还没人敢这样羞辱他,眼前这个女人明显踩到他的底线。
如果他就这样放过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