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宋季燃抱着球出门,对面叶家的房门也刚好打开,千灯从门后探出头来,亲切地问候:“早上好。作业,写完了吗?”
中午宋季燃回家吃午饭,千灯拿着本书等在单元楼门口,闻声抬头和蔼地关心道:“打球累了吧,歇会儿再写作业?”
下午,宋季燃特意轻手轻脚地开关门,确定对面的门没有打开才松了一口气。下了楼也不敢懈怠,猫在门口张望了一圈,确定单元楼门口也没人才敢大摇大摆地去车库去自行车。一切都很顺利,自行车库里也没有人在蹲守,宋季燃有点怀疑千灯是否放弃得太过轻易,但更多的还是愉悦。
千灯终于放弃了?宋季燃终于可以放心去打球了?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走近之后,宋季燃很快就发现了车的异样:他的刹把上长了一只“小翅膀”,那是一张纸条,折叠成长条状绑在刹把上。就这样无视掉似乎也不会怎样,但宋季燃被今天千灯的一系列行为搞怕了,生怕她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行为。
第二次收到千灯留的纸条如下:
作业,写完了吗?(笑脸)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拿着作业上楼来找我,如果上晚自习之前我没有收到你的作业,我不介意到球场辅导你哦~
显然千灯已经完全了解了纸条的精髓,知道这种文体和信件的不同,不在傻呵呵地还写什么问候语和落款,甚至还无师自通了表情和波浪号的深层含义,微笑凝视的表情越看越觉得魔性。
宋季燃完全有理由相信千灯说得出做得到,现在他就是非常后悔,当时为什么脑抽提议翘课带千灯去球场,如果没有那天的事,之后的这些也都不会发生。他认命地把刚刚打开的车锁锁了回去,把纸条揣进兜里上了楼。
回到家里的时候宋母还惊奇地问:“怎么这就回来了?”
宋季燃闷头在房间里找作业本,自暴自弃道:“去找叶上妙写作业。”
居然还能有听自己儿子主动说要写作业的一天,宋母感动得热泪盈眶,喊着宋季燃等会儿,赶忙洗了一串葡萄,切了几个桃子,让宋季燃拿着过去。
就这样,继昨天在宋家学习之后,今天原班人马换了个场地,继续昨天未竟的事业。
面对宋季燃的妥协,千灯表现得丝毫不意外。跟着千灯一路走到客厅,宋季燃才发现千灯已经做好了准备:桌子上摆着作业本、草稿纸和小闹钟,空调也一早调好了温度。
“坐吧。”千灯递了一个坐垫给宋季燃。
“坐地上?”看着千灯理所当然地坐在地上,宋季燃接过坐垫,疑惑着有样学样坐下。
“别担心,我今天刚拖了地。”没办法,客厅的桌子太矮了,千灯又不想让宋季燃进自己的房间,只好出此下策,不过她已经在这里做了一会儿功课了,感觉也还不错。
“好了,你还有哪科作业没写完?”千灯握着笔一推眼镜,俨然一幅家庭教师的姿态。
“我说,你有必要这么尽职尽责吗,你又不是每天都能这样揪着我写作业。”宋季燃哭笑不得,老老实实地摆出作业本,翻了翻回答说,“语文和……化学还剩一点。”
“能揪一次是一次啦,语文你自己写,化学有不会的再问我,”千灯看一眼小闹钟,现在是下午3点多,“先写化学吧,2个小时够你写的了吧,我去上晚自习之前写完。”
说是有不会的再问千灯,但其实宋季燃大部分都不会做,并且也懒得自己动脑子,因此可以说是千灯陪着宋季燃一道一道地又把化学作业重新做了一遍。
“硫硫的溶……这是什么东西?”宋季燃读着题发出疑问。
“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道题?”千灯怀疑自己漏了题,拿过宋季燃的作业本看看,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什么‘硫硫的溶’,是熔融的硫!你是不是大脑燃烧过度,题都看错?”
宋季燃也很配合,把笔一撂,顺势往后一躺倒在地上耍赖,“不写了不写了,脑子不够用了。”
“别闹了,马上就写完了。”千灯拿笔捅捅宋季燃的小腿,宋季燃像条鱼似的在地上扭来扭去,就是不起来。
不过也是,像他这种一节课45分钟,能有40分钟都在走神的人物,在千灯这肯老实1个小时已经很了不得了。
“好,那就休息一下,吃点水果再继续。”
获批休息,宋季燃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捡着盘子里的葡萄吃,“我妈让你辅导我到什么程度啊 ?”
对于这个问题,千灯不知道说实话会不会打击到宋季燃的自尊心,以及万一他在自己的辅导下有了更高的目标呢?现在告诉他宋母的要求只是“考上本科”可能有些不妥,于是千灯半开玩笑地说:“我觉得以你的资质考上一本没问题。”
“切,”宋季燃一听就知道千灯在开玩笑,他现在的分数离本一线差了十万八千里,“老师你这眼光不太行啊。”
“行不行的你得先配合我啊,我的朋友。”
这辈分乱的。
“下个星期月考,就是检测你的辅导成果的时候啊,要是我的成绩没有提高,哼哼,”宋季燃捏爆了一颗葡萄,恶狠狠地威胁道:“这就是你的下场,我要找我妈解聘你。”
“那我可要努努力了,”下个星期三月考,月考完开两天运动会就放国庆小长假,千灯不仅要努力帮助宋季燃,还要努力提升自己的成绩,“咱们继续写作业?”
好说歹说,千灯启程去上晚自习之前总算是压着宋季燃写完了化学作业,也写了几道语文题。
“行了,你自由了,我要去上课了。”任务完成,千灯下逐客令,想着还有点时间,够她在路上买个煎饼啥的解决一下晚餐。
宋季燃对写不完的作业也没有什么留恋,挥挥手当作告别。
一个周末就这样过去了,马上就要迎来第一次检验千灯水平的考试,她抓紧一切时间在星期三之前提升自己,本来每天就睡得少,这两天更是学到早上一两点才睡觉,六点又起来赶早自习。
考试赶在一天内结束,从早考到晚,考场考号前一天贴在教室前面,让学生自己查看。这次考试是按上学期期末的成绩排的座位,叶上妙那次考试发挥得有些失常,考了年级14,这个成绩离Q大、离叶上妙想要超过的目标——江神尧还远得很。
由于教学楼最上面这一层只有1班和2班两个班,考场却是从最上面一层向下排的,这就意味着这两个班的同学不仅要布置本班的考场,还要负责这一楼其他空教室的考场布置。不过空教室倒是也好布置,平常也没有上课,一直就维持着考场的模样,只需要擦擦桌椅、补一补掉了的考号就可以了。
第一场考语文,千灯趁课间去上了个厕所。由于考试,这一层平白多了很多学生,一向人烟稀少的厕所也爆满,女厕所尤甚,千灯只好排队等了好一会儿,等她背着书包到考场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一考场常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千灯大概扫了一圈觉得都有点眼熟,只是没什么交情,叫不上名字。
14号,14号……布置考场的时候千灯记得考号是按列贴的,那么14号就应该是在第二列第一个。
坐在第一排的确感觉很微妙,不仅离监考老师最近,连抬头看表确认下时间都很费劲,还极有可能增加与监考老师眼神交流的几率,即便是完全没有作弊心思的考生,这种情况下也会感觉不自在的吧。
离开考还有一段时间,考场里大家基本上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互相背课文或者是交流作文素材,只有靠着门口的年纪第一周遭安静得违和。千灯是这周围一圈第一个坐下的,她一步入这个区域,就感觉自己进入了什么真空领域,在这里,似乎呼吸都会掀起惊涛骇浪,惊扰到身边的人。
等等,既然她是第二列第一个,拿她旁边不就是第一列第一个,也就是年纪第一,也就是叶上妙的目标——江神尧?
监考老师拿着卷子走进来,大家也就都知道里开考不远了,于是不等招呼,同学们就都自动自觉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哗啦哗啦地收拾东西放书包,不属于这个考场的同学也跑着回自己的考场。一片混乱中,千灯伸手敲敲江神尧的桌面,郑重其事地下战书道:“下次考试,我一定会努力超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