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魏召南见战王府的护院们都要对刘振动手,赶忙出声呵止。
魏召南想起来了,上一世,挨打的是魏崇义的乳兄。魏崇义弱症病发,只听了一面之词,让人把刘振打断了大腿和肋骨,没过几日竟然病死了。刘振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哭闹到大理寺要告战王府,却也被乱棍打了一通,跟着也病故了。
那时这一出闹得满城风雨。说是战王府小少爷的乳兄仗势欺人,又在大周皇帝和燕皇帝心底,更加坐实了战王府目无法度的罪名。
“这位壮士,我是战王府二小姐,你踢伤的,是我弟弟。你且在这等上一等,待我问清楚个中缘由,再来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论说论说这事。”魏召南向闻墨肆以及刘振拱手,行的是抱拳的武礼。
魏召南跟着掌柜,进了后院,看见了魏崇义。
郎中对魏召南拱手道:“魏二小姐,令弟年仅七岁,身子骨本就偏弱。这一脚踢得着实下了狠劲,不过,好在没有伤及内腑,只是肋骨恐有骨裂,怕是要好生调养一两个月,才能照常行走了。”
魏召南听罢,攥着的手指都快抠破了掌心。
“姐姐,姐姐你别生气。咳咳咳咳咳……”魏崇义面色惨白地说道。
魏召南还未上前,高嬷嬷就哭天抹泪地嚷道:“这杀千刀的哟!把我们家小少爷……”
“闭嘴!”魏召南冷眼看过去,那一眼的气势,彷如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浴血将军。吓得高嬷嬷赶忙收了声。
“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召南坐在罗汉榻的旁边,轻声问道。
“姐姐,你扶我去闻墨肆的前厅吧。当着大家的面说,也可让人看看,咱们战王府到底有没有仗势欺人。”魏崇义说道。
魏召南紧锁眉心,想了片刻,问过了郎中,这才叫人扶着魏崇义到了闻墨肆前厅。
魏崇义贴身小厮魏安上前一步,说出了原委:原来是身为魏崇义另一个贴身小厮盛骏,非要撺掇魏崇义抢买吏部尚书嫡次子选中的砚台。吏部尚书二公子不让,就遭到盛骏出手推搡。而那刘振碰巧路过,便出手相助了。结果,这一脚没有踹中盛骏,反倒是被魏崇义领了去。
魏召南听罢,只微微蹙眉,问道:“你为何要护着你的小厮啊?”
“姐姐,乳兄常常对我说,乳兄是我的贴身小厮,我的脸面就是他的脸面,他的脸面,也是我的脸面。”魏崇义一双杏眼,天真无垢地看着魏召南说道。
可他话音未落,门外围着看热闹的人们就倒吸了一口气。甚至还有嗤笑声传来。
“没有啊!”盛骏惨白着脸辩驳。
“小少爷啊!骏儿万万不敢……”高嬷嬷也赶忙要分说一二。
“放肆!”魏召南拍案怒斥。指着高嬷嬷说道:“你几次三番在我面前,说大周的皇上根本不把我父亲看做堂兄弟,要我好好和六公主交好。燕国陛下是为了拉拢我父亲,定然会把我许给燕国太子做太子妃。
我那时候,就叫你再莫要搬弄这些口舌!可是念在你身为我胞弟的乳母,并不曾责罚你!可你倒好!竟然奴大欺主!叫我弟弟为了你的儿子受伤!
你好大的脸面!我都不知道你们的脸面竟然能等同我弟弟的脸面!怪不得呢!怪不得,高嬷嬷常常让我对各家嫡女们不必留面子,原来是要让全燕国都知道高嬷嬷的脸面顶天的大!”
“上次王侍郎的嫡长女仅仅是拿六公主和我,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高嬷嬷你就对我说,定要让她知道我们战王府的脸面,就是大周皇上的脸面。现在我才算是明白了!高嬷嬷这其实是借着所有的事务,来炫耀自己的脸面!”魏召南怒气冲冲的说罢,又粗鲁地喝了一口茶水。
围在门口的一群百姓和官家耳目们,都愣住了。唯有几个听懂缘由的人,大惊失色!
“看来,这世人都说战王府除了武夫,就是傻子。这句话真正是不识珠玉啊!”一个长相妖艳的男子,轻轻一笑,似是夺去了万物的色泽。
“哦?三哥此话怎讲?”彭三九不解地问道。
被称之为三哥的男子,面如冠玉,媚眼狭长,眉如墨画,鼻若骨雕,唇红齿白,生成男子,容貌却连女人都忍不住妒忌几分。
他低沉如撞珠的声音懒洋洋地说道:“你觉得她那一番撒泼一般的胡言乱语,毫无章法?”
彭三九剑眉星目,鬓若刀裁,一副虎虎生威的公门贵气,听到他三哥这么说,低垂眼眸,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三哥,你还是直白的告诉我吧!我实在不懂这些妇人的弯弯肠子!”
公孙胤龑嗤笑一声,低声说道:“妇人的弯弯肠子?这小姑娘,年仅十三,虚说也不过十四,可她说的那几句话,字字诛心。你看,那大理寺推丞方才还有心思看热闹,现在悔不当初,恨不能上去把你所谓的见识短的小妇人捂住口鼻,推出去埋了!”
彭三九向对面望去,果然瞧见,方才站在众人后面看热闹的大理寺推丞,急吼吼地走到闻墨肆向魏召南告罪起来。
“诶?这……”彭三九一脸不解地看向公孙胤龑:“三哥!快说说!这丫头说的话里,到底含有哪些弯弯绕绕的?”
“这战王府的存在,本就尴尬。大家都心里明白大周那边想用,却又忌惮的心思。自然,也知道燕国这老小儿想拉拢,也膈应的心情。
可是,这大家都懂的事情,却没人敢宣之于口。这姑娘看似傻乎乎、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并且,还说是那仆妇挑唆的。表面上看,这仆妇应该是燕国某股势力的人。撺掇战王府与大周离心。实际上,这老仆妇恐怕只是一个传消息的人。甚至,搞不好还是大周的人!
但是,人来这里久了,谁知道这传消息的人出没出异心?这小姑娘的几句话,不仅拔了暗桩,还要这暗桩受到莫大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