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召南艰难地蹭到墙边,头靠着墙,手扶着书。只为了完成这样简单的动作,她都痛苦的爆出了浑身的臭汗。动一下都疼,骨头缝里都有千万根小针来回穿插的疼痛感。
她额上的汗如水柱一样,一股一股的往下淌。可是鬼医视而不见,扭头就出去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魏召南咬紧牙关,忍着浑身的不适,逼迫自己一门心思的看书。她心底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可她只能压制下这种不安的情绪。
七日,一眨眼就过去了。魏召南终于混的跟鬼医一样,蓬头垢面,如同乞丐一般,浑身都是凝固在衣衫上的泥土,脸也脏兮兮的,发簪什么的也都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但是她缓解了自己和秦夺的中毒症状。
虽然没有完全解毒,但是,应当是驱除了六七分。至少,他们现在已经不再受疼痛煎熬,而只是浑身无力而已。
“前辈,我确实找到了这十一味药,可是为什么并没有完全解毒?”魏召南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配比有问题。”鬼医拿着腰果仁抛在空中,张嘴,嚼碎,吃的噶嘣儿香脆可口。
“怎么可能呢?这空青和蛇蝎草跟甘草有相克之兆。比例已经调制成最佳效用。多一钱蛇蝎草,空青和三七的药性就会遭到破坏,少一钱,甘草的药性就不能被激发中和。”
王晰扬了扬眉,撇着嘴说道:“嗯——难得你几日之间,就能悟出这样的道理。说话做事,也沉稳了许多。”
“前辈可否……”把我身上的毒解了,好让我和秦夺离去?
王晰只随意的点了一下魏召南的肩膀,虽然魏召南见他伸手时,就开始闭气。可惜,还是着了他的道。
“嘭嗵——”一声。
王晰端了端手,把衣袖抖到了腕子上,止住了脚步,说道:“这回这毒,叫做‘无知无觉’……奥,对了,反正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见了。罢了,好自为之吧。”
魏召南抿着嘴唇,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滑。不超过半刻钟,她便恢复了知觉,也不见麻痒疼痛。却也不敢喜于言表。
果然,秦夺走来,问道:“魏姑娘,鬼医前辈给你正确配比的方子了吗?鬼医前辈倒是给了我一个药方,可是我觉得不太对啊……”
魏召南这才知道怎么回事。她听不见了,听不见就罢了,满室的药草,她什么也闻不到。
她和秦夺身上中的“纠缠”还没完全解毒,解药里,可是有三味草药是靠魏召南细细品闻,才能和另外几款长得十分相似的药区分开的。
而且,鬼医这药草柜子,十分诡异。每盏茶的功夫,格子都会自动挪动位置。所挪动之处,毫无规律可循。
现下可好了,她耳不能闻,鼻不能辨。还要怎么研究解药?魏召南感觉自己就要疯了。
魏召南给秦夺比划着,终于让秦夺明白了,她听不见也说不了话。
秦夺拿出一张方子,指指外面,又比划了一大通魏召南看不懂的手势……
魏召南直接扯过方子,研究了半天,这才把自己的推测写出来:这张方子,可能是我中的这个新的毒。叫“无知无觉”。
秦夺倒吸一口气,皱着眉头像个蹒跚老人来回踱步。遂在桌案上伏身写道:魏姑娘你且专心研究解药,来日秦某一定把你安然无恙的送回府上。至于女儿家名誉方面,只要老太君想出应对之法,秦某定然鼎力襄助。
秦夺这是表明了,可以为了周全魏召南的名声,帮着撒个谎什么的。但是,前提是赶紧的研究明白解药,把他们两人的毒先解了。
就在魏召南想这些的时候,秦夺忽然“嘭嗵”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端得是一副道貌岸然之派。他啊,其实是因为走不了。你也不必感动。”
魏召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哦,看来不笨,你也没感动。”
鬼医耸耸肩,说道:“你放心,等你全部背下来这些东西,做了我的小徒弟,我自然会放他送你回去。而且,我的徒弟,名声能差吗?不存在的。”
魏召南更加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怕什么来什么。
“我着急要救人,是与我骨肉至亲之人。”魏召南没有办法,只能如实相告。
鬼医更加不屑了,耸了耸肩,说道:“你学会了我本事的千分之一,不说能造福一方吧,随便什么病,就都能治了。”
魏召南抿了抿唇,她知道,鬼医不说这些她也知道。可是她要去“救”的这个人,也不知道现在发生坠马的事情没有。所以,魏召南不敢再往下说了。
鬼医见魏召南不再说话,脸色忽然一沉,说道:“什么都不能用来做借口。你的毛躁,焦虑,只会让你更加失败!”
魏召南只能看着鬼医扭身离开,自己生了一肚子无处宣泄的闷气。因为,至少鬼医说的道理是对的,你说气不气人?
有自己和秦夺隔三差五的“试药”,魏召南的“毒术”几乎是一日千里的速度在飞速成长着。
一开始头一个月的时候,魏召南几乎是天天都处在一种深深的焦虑之中。每天都会三不五时的想起:祖母的病怎么样了?不会已经咳出血,损耗了心肺吧?究竟是不是有人给祖母的药里下了什么相克的东西?不然怎么会病重?这么长时间了,会不会更加病重了?我的名声估计是完了。皇帝陛下也没有遣人来找,恐怕我现在出门,已经臭大街了。所有人都会像上一世一样,不!比上一世还恐怖!这次,我和别的男子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呵呵——我还奢望什么名声呢?简直是可笑了。外祖父怎么办?上一世外祖父是什么时候受伤,断了腿的呢?是不是就是这几日了?不对,消息送到的时候是下个月,可是事发,应该就是这几日了吧?唉……上一世,我白活一世,这一世,难道我又要一世白活?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