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额前渗出了薄汗,魏召南的鬓角已经湿透了,她心底在默默的念静心咒,若是汗珠滴落在地上,面子里子上,都不好看。
惠帝笑了,抬了抬手,说道:“快起来吧。”
安公公见惠帝轻轻一挥手,便低着头走上前去,接过了玉佩,双手托着走回御案前,递给了皇帝。
惠帝眼睑微动,翻转了的打量了一下玉佩,然后取出了纸条。打开之后,纸条薄如蝉翼,而且质地像是什么皮。摊开来看,竟有一方绢帕那么大。
魏召南和二皇子安静的坐在一侧,等着惠帝发落。
惠帝眼圈发红,手有些抖,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御案,手边的茶水被震的豁了一些出来,差点撒到了这特制的信纸上。他转而大怒的挥手扫向茶盅。
“啪——”茶盅碎了一地。
魏召南和二皇子赶忙跪在地上,安公公早一步匍匐在地,道:“陛下息怒——”
“滚出去!滚!都滚!”
魏召南和二皇子赶忙起身退了三步,这才转身逃离。
二皇子试探的问魏召南:“你猜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魏召南倒吸一口气,余光扫视四周,对二皇子说道:“只要我们没看,就是好事。我不好奇,希望二表堂兄也不要好奇。”
二皇子只好点头,拱手道:“我去母后那边了,你一人出去,没事吧?”
魏召南摇摇头,道:“二表堂兄且快去吧,表堂伯母估计见了你,病情会有所好转。从这到宫门口也不是那么远,一会儿我就走到了。”
魏召南根本没回太学院,出了宫门,就回了战王府。只对白芷吩咐道:“若有人打听起来,就说本郡主身体抱恙。”
白芷点点头,红姣却说道:“可姑娘的脸色一点也不像抱恙啊,要不要上点妆粉?”
魏召南轻轻抬手,说道:“不必。说就只那样说,别人看见,是别人看见的。”
白芷点头应道:“明白了。”
红姣却是:???
虽然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可是被太阳晒了两个多时辰,娇贵的五皇子和九皇子真的有点儿受不了。
“五哥,你不是说一会儿肯定有人来‘请’他吗?咱们可都等了两个多时辰了。难道,二哥和堂姐没把东西送到?”九皇子低声问道。
五皇子也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安公公身后跟着几个御前侍卫走了过来。
“公孙皇子,皇上有请。”
五皇子不错眼的看着安公公,却还是看不出一丝的结果。只能凑上去,问道:“安力士,二皇兄和武定郡主堂妹可是两个多时辰前就前往太极殿觐见父皇了。怎的安力士来的这样晚?”(中国古代在唐朝的时候,对太监的称呼是力士。有名的高力士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高太监的意思。有的写作利士,利仕等,但其意相同。)
安公公低垂着眼帘,十分恭敬,却滴水不漏地说道:“杂家可不敢揣度圣意,若是五皇子殿下无其他事,杂家这就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五皇子只好点点头,道:“安力士请。”
虽然当下仍值风和日好,十月未寒如晚秋。可是,今夜的夜色却自带着一点瘆人心寒的感觉。
所有的人,前朝的大臣们,后宫的太后、皇后和妃子们,都在猜测:究竟,二皇子和魏召南拿去的那个玉佩里藏了一封什么东西?
不少人在暗骂:狡猾的魏召南,竟然直接送去了御前,这下可好了,谁也不知道上面究竟写了什么。知道的人,他们也不敢去问。
也不少人暗暗惊艳:狡猾的魏召南,之前不是一直传闻她蠢吗?哪儿蠢了?能给我蠢成这样的女儿,给我来一打!
还有不少人在纳闷:究竟是什么情况?好反常!惠帝没有任何举措,除了看到了东西,大怒的把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就是把公孙胤龑请进了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战王府,只说武定郡主抱恙,可各家探子都见她在自己的小院里吃茶看书,面色一点也不像有恙。更奇怪的是,长乐大长公主只叫丛嬷嬷送去战王府一些安神药,就没其他动作了。
不该去问问吗?不该去看看孙女到底怎么回事吗?
没有。这很反常。
第二天,大家还没来得及试探,上朝的时候,安公公手拿圣旨,念道:“诸侯齐国七子上殇暴毙……”(古代皇室讣告没见过,不会写,查不到相关资料,南枝才疏学浅,望见谅海涵。)
一众官员都望向礼部尚书,礼部尚书姚文恭一脸茫然地回敬所有的目光。
暴毙?这么富有个人情绪的微妙词汇,用在讣闻上,一看就不是出自他姚文恭的手。加之,讣闻上说公孙胤龑眷恋旅厝(cuo)之地,特别请求葬在大周?这不是客死他乡吗?都忽然暴毙了,何来弥留之际说要葬在大周呢?裴大学士心中暗自揣度着:陛下这是要闹哪样啊?
“裴大学士,驿馆的齐国诸人,由你和姚尚书尽早安排吧。”惠帝说道。
“臣……遵旨。”裴大学士可不像姚尚书那般轻巧的就应下了。他站在原地,没有退回该站的位置。
“怎么?爱卿有何难处?”惠帝问道。
“陛下,齐国诸人是……安排送回齐国吗?”还是安排他们原地就死?
惠帝笑道:“不安排他们回齐国,难道安排去大学士府吗?”
“臣不敢。”裴大学士的官帽下微微出汗:内阁不好当啊!陛下你杀人杀的这么明目张胆,尸体都不让人送回去。谁知道你把这些人想怎么安排啊?
惠帝不耐地挥挥手,安公公便接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散朝之后,姚文恭赶忙走向裴大学士,问道:“裴阁老,这个……齐国的那些护卫奴婢,我们当如何安排啊?是按照送使节的仪仗呢?还是按照诸侯丧事的仪仗安排啊?”按送使节安排的话,会不会有点儿显得喜庆了些?按丧事安排的话,没有尸身送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