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到大街上,温妤的兴致虽没有适才的高昂,但也并没有被打压多少,依旧兴致冲冲的看着四下的药行和医馆。
这里不收不代表别处不收,虽然它是县城最大的药行,但是不识货谁又能有什么办法?
慕承衍看着她轻松自在的模样,似乎也被她的情绪给感染了,心头都似松快许多,只是看着温妤一家一家的进去试,要么是不识货的要么就说她是骗人的,都将她给赶了出来。
这县城就这么大,医馆药行并不多,这已经试了好几家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温妤又问,就连路人也是犯了难,随后才有人想起一家医馆来,笑着道:“倒是还有一家,只不过门脸小的可怜,头疼脑热的倒是能治,大病怕是治不了,你这若真是人参,恐他也收不了啊。”
温妤闻言赶紧谢过,想着他说的虽有道理,但不管怎样,总得试一试才好,于是问明了地方,便往那医馆走去。
到了医馆门前,倒确实如那路人所说,门脸小的可怜,就连匾额上的四个大字都显得又窄又小,温妤定了定神勉强走了进去,只看着里面收拾的倒是挺干净,只是柜台连个人都没有,透出萧索的氛围来。
温妤低低地叫了两声,也不见人回答,和慕承衍对视了一眼,不过片刻慕承衍便低声道:“有人来了。”
她定了定神,随后迎上前去,只见从里头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年过五十的郎中来,双手背后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口中还哼哼着什么曲子似的。
温妤赶紧又通禀了一声,那老郎中倒像是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她,目瞪口呆地,“你是谁?可是要瞧病?”
她摇了摇头,赶紧低声道:“我不为别的,我是来卖药的。”
老郎中狐疑地皱了皱眉,“卖药?卖药怎么不去药行卖?我这里是医馆,只开药。”
温妤笑了起来,低声道:“医馆要开药,那自然得有药,要不然岂不是还要去药行来卖?”
“小丫头,嘴皮子倒是利索!”老郎中笑着看了她一眼,抖了抖袖子抱着茶盏抿了一口,低声道:“你卖什么药?”
温妤见有戏,心中欢喜不已,赶紧伸手将布包给拿了出来,恭敬地放在了一旁,“人参!”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传来,老郎中差点呛着自个儿,温妤站得最近,差点被他的口水波及,手臂上猛然一痛,随后自己便被人拽走了两步,完美地避开了老郎中的人形喷壶表演。
她重重地撞在了慕承衍怀中,隐约似是听见了低低的闷哼声,抬起头来时却看他神色如常,而一旁的老郎中擦了擦脸上的水,扭过头来道:“你这小姑娘怎地如此大言不惭?你识得什么是人参吗?你以为人参这么好就能得来?便是如今的州府药行大医馆都不曾有上好的人参了,你还、你还……”
他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满是不信任的模样,温妤也没有多说话,低声道:“是或者不是,您比我懂得,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她将布包徐徐展开,露出里面的人参来,那老郎中本是嗤之以鼻,斜瞄了一眼刚要收回目光,却忍不住脸色大变,急忙走上前去,看着躺在桌子上的人参,瞧着那参肉饱满,根须强壮,色泽绝佳,还隐约露出了人形的模样来,他登时便吃了一惊。
“这、这是……”
温妤看着他目瞪口呆语无伦次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了一眼慕承衍,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静等着这老郎中开口。
过了半晌之后,老郎中终于回过神来,啧啧感叹了一番之后,叹了口气道:“这人参是好东西,那些人是拙了眼才没能认出来,这颗参怕是在六十年以上,绝没有少的。”
“老先生慧眼识珠,温妤佩服。”温妤微笑起来,恭敬地答道。
“不过这人参少说也值个几十两银子,你且瞧瞧老朽这里,这几十两银子怕是拿不出来,姑娘还是……”老先生得了好物又要送走,也是禁不住肉痛,只可惜他实在是吃不下这颗人参哪。
温妤早就想好了对策,微微一笑,并未接过人参,只微笑道:“那若是这样,老先生觉得可好?这人参我就放在您这儿,您只用给我十两银子,这人参就算您的,等什么时候这人参卖出去了,卖多卖少我也就只再收您十两银子,您觉得可好?”
老先生忍不住呆了一呆,什么?十两银子?这可是亏了大买卖的!就算是二十两,这人参若是卖出去,怕是百两也够的,这……
温妤微笑着看着他,“老先生放心,您要是不放心,咱们还可以立个文书,白纸黑字的签明白,不就好了。”
老郎中目瞪口呆了半晌,看了看手里的人参又看了看她,半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既是这样,也好,那我就与你取银子和文书来,不过你可说好了,这东西真等我卖了出去,你拢共也就得二十两银子?”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温妤笑容恬淡,却是笃定至极。
老先生喜滋滋地去屋子里头拿银子和文书,慕承衍则是低下头来看着她,“这样你不怕赔本吗?”
温妤耸了耸肩,随后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之后低声笑道:“你看看这里,看到了什么?”
慕承衍顺着她的话看去,只看着四下里装饰摆设都很是简朴,十足的医馆模样,处处可见药和医书,就连装潢都显得不那么上心,只在那放药的地方收拾的整整齐齐,光洁如新。
这位老先生是一个大夫,也是一个好大夫,不过也正如别人所说,他这医馆太小,吃不掉这么大的一株参,但能有如此爱药之人,这株人参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
是以,她决定将这株人参低价卖给这位老先生,二十两银子对她来说也不少了,足够用很久了,而这颗人参,会不会体现它的价值却是未必。
既然这样,她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