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朝她使了个眼色，柔柔地宽慰，“郡主不用担心，凌霄已经派人先去通知昭王殿下了，不会让他干等着的。”
秦悠然点了点头，有凌霄在，她向来是放心的。
“昨晚献王府大火，可有人发现什么？”她问。
说起献王，茯苓和白芷纷纷脸色不好，白芷撇了撇嘴，小声嘟哝，“您亲自去做的事情，自然是滴水不漏的，谁能发现得了什么？不过，恕奴婢直言，这种时候，您实在不应该因为一时之气冒这个险……”
“白芷！”茯苓急忙出声制止。
秦悠然倒是十分坦然，“我只是想在正式进京之前跟他做个了断，他也一定能料到我会这么做，等他做好防范，我就不好下手了。”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沉淀，她早就看开了。不过是痴心错付而已，她还不至于堕落到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沉溺悲伤无法自拔的地步。
晃神之间，脑中不由得浮现昨日“救”赫连适的情景，当时她是真的以为赫连适不识水性。他们之间无冤无仇，她不想让他死，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死。
与昨晚偷偷摸入京城不同，这一次，他们是带着临南王府的百名护卫大摇大摆进京的，大统领顾衡一大早便带着人在城门外等候，他老远看见迎风招展的临南王府大旗，连忙下马相迎。
车队既停，顾衡上前行礼：“禁军统领顾衡代表皇上欢迎悠然郡主入京！”
他这一拜，城门令也带着一群小黄门恭恭敬敬地给秦悠然行礼：“下官见过悠然郡主！”
“免礼。”马车内随即响起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有劳大统领亲自前来相迎，此地人多眼杂，悠然不便下车还礼，望大统领海涵。”
“能为郡主效劳，顾某荣幸之至。”顾衡随和地笑了笑，客气回道：“更何况在下乃是奉命行事，郡主不必挂怀。”
一直微低着头的城门令愣了愣，这顾衡曾在军中立下奇功，之后被皇上破格提拔，钦命为当朝大统领，掌管五万禁军，职位虽不算上品，可他只听命于皇上一人，深受皇上信任与重视，因此实力以及地位不容小觑，就算是太子与昭王这些身份贵重的皇子平时对他也要礼让三分，而他性情刚直，不参与党争，不喜阿谀奉承，平时更是独来独往不喜交际。可是刚刚，大统领的语气竟然让他产生一种恭敬甚至是亲切的幻觉。
一定是近来的天气太多变，才会让他产生这种错觉。他忽然感受到一道略带寒意的冷光，稍稍抬头，悠然郡主的护卫凌霄手里拿着一份文书，正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他一个激灵，立即伸手去接，飞快地打开文书略略一扫便笑呵呵地将文书双手奉还。
凌霄收好文书，望了一眼顾衡，顾衡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大声喊道：“恭迎悠然郡主入京！”说罢，双腿在马肚上用力一夹，带着人在前面开路。
遭到无视的城门令面色淡然，临南王府的人一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进了京城，看热闹的人就多了。
“这就是临南王府的千金悠然郡主呀！大统领亲自出城迎接，好大的面子啊！”
“人家不光面子大，还命好，这不，很快就要成王妃啦！”
“成王妃有什么稀罕的！若是早上几年，临南王府可不见得瞧得上皇室子弟呢！唉，看来临南王府势力的确大不如前了！”
“跟皇族通婚还瞧不上？这可是实打实的高攀，听说圣上有意将郡主赐婚于昭王，连郡主府都是命他亲自主持修缮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临南王是我朝唯一的外姓王，祖辈镇守南境，军功卓著，连皇上对他都要礼让三分；而临南王的夫人乃是荥阳郑氏女，天下最顶流的世家大族之一，据说圣上当年想跟他们家攀亲都没攀上。”
“就是就是！要不是这些年临南王府日渐式微，临南王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远嫁，这京城虽然比南境繁华，可哪里比得上‘天高皇帝远’来得自在？”
……
马车所经之处，百姓们指着马车议论纷纷，在前面带路的顾衡目光一黯，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
茯苓、白芷不约而同地盯紧秦悠然，生怕她听了流言会伤心。而秦悠然始终正襟危坐，双目紧闭，神色如常。
这样的她反倒令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感到很不安，从前那个娇憨任性的郡主在经历了王爷的无情与献王的背叛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她变得成熟稳重，也变得令人难以琢磨了。
她们知道郡主心里苦，因此她们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尽量让郡主高兴些。
马车辘辘行至郡主府，府院门前站了两排带刀侍卫，岑豫直挺挺地站在列首。
凌霄勒不屑一顾地扫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岑豫，翻身下马。
茯苓拿出事先备好的帷帽为秦悠然戴上。
车门开启，茯苓、白芷先出，之后才扶着秦悠然下马车。
郡主府门外齐刷刷站着两排护卫，见她下来，齐齐下跪高呼：“恭迎郡主入府！”
秦悠然停下脚步，微微摆手，“免礼。”
众人起身，领头的岑豫打眼一瞧，只见中间那名女子一身红衣，衣服上缀满繁复的花纹，头上戴着的红色帷帽缀着流苏，虽看不见其容颜，但行走间步履轻盈、体态优雅，尊贵之气浑然天成。
他愣了愣，传说悠然郡主乃是倾城之姿，看来并非虚言，奈何殿下……
他随即上前施礼，“在下昭王府护卫岑豫，见过悠然郡主、大统领！”
顾衡微微颔首，秦悠然语气温吞：“免礼。”
“此次悠然郡主入京，昭王殿下奉圣上之命，尽心将郡主府一应事宜打理妥当，殿下为郡主准备的大礼属下也已送于郡主府中，郡主只需安心住下便可。”岑豫微微欠着腰，礼貌地说道。
一向口直心快的白芷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语气不善道：“我们郡主此次入京，一切事宜皆交由昭王殿下处理，为何不见昭王殿下前来相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