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她飞快地侧过身，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片刻之后，低声道：“你先睡吧！”
她回到先前的位置上，石凳很凉，她仿若不觉，倦倦往小方桌上一靠。
……
塞外的草原上，她骑着马肆意地奔跑，大雁自头顶掠过，发出阵阵鸣叫。有人在她身后拼命地追，嘴里不断地喊着：“你慢点、慢点儿！”
她才不管呢！她奋力地扬鞭，马儿“嗖”地一声直往前冲，只把追他的人脸都吓黑了。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她“咯咯”地笑，心情如阳光般灿烂。可是她还没有得意多久便被人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地叼了起来。
他抓着她飞回到地面上，心有余悸地责怪：“才刚学几天武功就敢这么胡来，你不要命啦！”
她不满地抱怨：“你居然用轻功，你耍赖，你欺负我！”
“好好好！是我不对。”他立刻缴械投降，眼底的柔光更甚，情到深处，不由自主地抱住她，“答应我，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她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因为他的深情而窃喜甜蜜。他伸手刮她的鼻子，“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
“那你会一直包容我，让着我吗？”她抬起头，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当然。”阳光下，他的笑容俊美迷人，“我会爱你一辈子。”
天真懵懂的她被他的深情打动，痴痴地看着他。慢慢的，他
的笑容逐渐变得狰狞可怖，含情脉脉的双眼渐渐布满阴霾，他提着剑，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无所适从，他冰冷残酷的样子令人害
怕，她不断地往后退，她想要逃，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他一个闪身跃至她身前，一双黑眸如深潭般冷寒阴鸷，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声音冰冷嗜血，“你不肯吗？”
“不！”她倔强地望着他，因为害怕，也因为心痛，她情不
自禁地落泪。
这时，耳畔响起朗朗笑声，她爹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的
笑声令人背脊发寒。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不！不要！”
眼泪在她的眼角肆虐，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
利益毫不犹豫地牺牲她？
场景一转，细长的皮鞭如雨点般落下，她的后背很快皮开肉绽，痛意入骨，她死死地咬着唇，倔强地不肯发出任何声音。她拼命地忍着，额头上冷汗淋漓，很快便没了力气，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躲在暗处的那双眼睛。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与以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里再无一丝柔情，有的只是无尽的冷酷。
他便是用那样阴鸷狠毒的目光，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不肯接受联姻而受到父亲的严厉惩罚。她被抽得血肉模糊，可是突然之间，她却觉得不痛了。她知道，他和父亲早已联手为她安排好了命运，而她，无力反抗。
突然，她被人丢进了无尽深渊，冰冷的水四面八方地朝她涌来。好冷，好冷，她想要挣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她身边什么都没有。
就要死了吗？如果就这样死去，也许就不会那么累了。不，不能死，如果我死了，母亲该怎么办？她会伤心的。还有凌霄、茯苓、白芷，他们再没了用处，父亲会让他们给自己陪葬的。不能死，不能死，要好好地活着。
她不由自主地蜷起身体，紧紧地抱住自己。仿佛有什么东西
包裹着她，温热的气息渐渐渡向她的身体，她终于不那么冷了。她仿佛进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境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那么的急切。
她终于渐渐苏醒，双眼微睁，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睛。
“你终于醒了！”他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容，却仍是十分担心，“你刚才做噩梦了，你……”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视线不经意地在她不小心露出的后背上一扫而过，那样触目惊心的伤痕。
心中骤然一痛，此前她身在南境，除了临南王之外，恐怕再不会有人敢对她下这样的毒手。他简直无法想象，她平日里在临南王府究竟如何自处？淡漠如她，却在梦中惊叫流泪，可想而知，她在入京之前有过怎样可怕的经历，那一定是她不愿被人触及的痛处。
她彻底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他抱在怀里，脸颊不觉一热，从他身上起来。
此时天还未大亮，洞口一片青色光芒。柴火即将燃尽，洞中空气渐渐冰凉，好在他已经穿上了被烘干的衣服。
“你发烧了，刚刚一直在喊冷。”他急忙解释。
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那件事令她备受打击，几乎心神俱灭，体力也随之变差了许多。
“谢谢你。”她诚恳地说道，眸中有难得一见的温柔。
揪紧的心随即一松，他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你刚刚可把我吓坏了。”
“不过是做了个梦罢了。”她莞尔一笑，眉眼间柔情似水。
他直直地注视着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藏在心底的那句话说出了口，“其实，你可以试着相信我的。”
“那你相信我吗？”她反问，凉薄的目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幽怨，亦隐隐喊着几分考量。
他微顿了片刻，郑重其事地说：“我既然喜欢你，又何必不信你？”
她低声地笑了，满目的苍凉，神色复杂不明。他以为她不信，不禁有些懊恼。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底的雾气渐渐散去，整个人似乎忽然之间有了温度。他几乎能够感受得到她内心的起伏，他知道，对于自己，她也并非完全不动心的，她只是太擅长掩饰真心罢了。
“你愿意试着接受我吗？”他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若果真有心，又何必急于得到呢？她抿唇轻笑，回头看向愈渐明亮的洞外，充满期待地说道：“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过日出了。”
她还是不肯给他答案，不过她此刻的温柔至少证明她愿意对他卸下心防。他欣然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