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皇后笑脸怡人，“事情理当如此，你能遇事不惧我们都感到很欣慰。”
“谢皇上娘娘宽怀！”
太子并非皇后所出，她大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她毕竟是国母，又受皇上所托，少不了为太子开脱几句，于是话锋一转，徐徐说道：“太子自幼丧母，皇上对他疼爱有加，平日里众位皇子公主们也都尽力让着他，时间久了太子难免有些骄纵。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想必能够理解。”
“太子一时受人误导，悠然也是一事对一事，不会放在心里的。”
“那便好。”皇后满意地点头，“不过皇上向来公正，对于太子的莽撞之举，皇上也大感愤怒，不仅当众训斥了太子，更是罚他禁足三个月之久，且禁足期间不许他参与朝政。”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含笑的眼睛亮了亮，隐隐透着一丝幸灾乐祸，不过她隐藏得太深，让人难以看得真切。
秦悠然始终宠辱不惊，“皇上能够秉公处理此事，悠然感激不尽。”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再提了。”皇后眼波一转，瞥一眼她头上系着的红色蝴蝶结，眼底的笑意越发盎然，“听说适儿向李贵妃讨要了一匹布给你做衣裳？”
秦悠然恭敬回道：“是的，皇后娘娘。”
皇后笑容满面，头上朱钗轻轻颤动，“那孩子，从前总不喜欢跟女孩子走得太近，遇到你之后可算是开了窍，也晓得花心思讨女孩开心了。”
秦悠然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不过她身为一名女子，对男女之事太多说辞总是不妥，故而只是应付地笑了笑。
皇后见她并不接话，眸光一转，又道：“悠然，你进京也有两个多月了，你觉得适儿如何？”
“昭王殿下很好。”秦悠然微微低头，彬彬有礼地回答。
这是最标准也是最官面的回答，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也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情感。皇后暗暗皱眉，含笑地问：“适儿早过了适婚的年纪，皇上对他的婚事一直很是上心，相信不久之后便要下旨为你二人赐婚。本宫只有适儿一个孩子，他在朝政上没什么野心，本宫唯一的愿望便是他以后能过得幸福。本宫能看得出来适儿很喜欢你，只是不知道悠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皇后表面上态度开明，实际上对于这桩婚事势在必得，秦悠然心知与她多说无益，便只与她打官腔，小心应付便是，她含蓄地笑了笑，“臣女的婚事全凭皇上皇后以及家中长辈做主，臣女从无他想。”
又是这种硬邦邦的回答。
皇后笑容微僵，很快又恢复如常，她雍容地点了点头，“如此，皇上与本宫也就放心了。”
秦悠然轻轻扯了扯嘴角，态度谦卑疏离。
她如此难以亲近，皇后觉得与她说话着实累人，再寒暄几句便让她退下来。
秦悠然一走，她的脸就彻底冷了下来。“这秦悠然看似恭谦有礼，实则难以亲近，本宫有心向她示好，她却一直用这种不温不火地态度应付本宫！”
婢女凝香贴心地为她揉着肩膀，小心翼翼地宽慰，“也许悠然郡主只是害羞，听说她对昭王殿下也没有表现出过分亲近，倒是对锦云公主热情一些。奴婢想等时间久了，她慢慢习惯了就会好的。”
皇后揉了揉有些酸刺的太阳穴，幽幽叹道：“但愿如此吧！”
不过她还是很不放心，为此特意让人去通知赫连适下朝之后到长秋宫里来。
赫连适听说秦悠然那还是跟上次一样的说辞，大感意外。当初他们并不相熟，面对赐婚一事，她如此敷衍尚能理解，可是如今他们已经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如此。他不明白，心中不禁暗暗生气。
他神情凝重，许久都未回话，皇后以为事情有变，急忙问道：“怎么了？”
赫连适回过神来，见母后一脸的担忧，当下缓了脸色，淡然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母后会直接问她。”
“难道不能问么？”
“不是不可，只是这话问了也是白问。”赫连适摇头轻笑，“她是奉旨入京等待赐婚的，最终的婚配对象还未定下，她一个姑娘家，又怎敢轻易对旁人诉说自己的感情之事？除了用那套话应付您，她还能怎么回答您呢？”
“原来是这样。”皇后恍然大悟，继而松了口气，“如此我就放心了。”
赫连适轻笑一声，心思却已经飘远。
从长秋宫离开，赫连适打算一路直奔郡主府，不想秦悠然竟然在宫门外等他。
她坐在马车里，凌霄老远见他出来，回头对马车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她便从马车里下来了。她静静地站在马车旁边，眼睛远远地望向他。
他很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等自己，于是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秦悠然以及她身边的随从齐齐施礼：“见过昭王殿下。”
他伸手扶她起来，目光触及她头上系着的红丝带，心中不禁一暖，迫不及待地问：“悠然，你为何……”
然而，话还未说完，钦天监忽然也走了过来，热情地朝他喊道：“昭王殿下！”
这钦天监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臣，平时总是神神叨叨的，赫连适对他说的那些一直持怀疑的态度，因此最怕碰着他，偏偏这回不仅是碰见，他还大老远地主动跑过来。
赫连适无奈地眨了眨眼，虽极不情愿，可为了表示对一名老者的尊重，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彬彬有礼地问道：“谢大人有何赐教？”
“不敢。”钦天监拱了拱手，爬满皱纹的脸上绽放着惊喜的笑容，“微臣昨夜观天象，发现红鸾星动，红光直指昭王府的方向，此乃大喜之兆，预示殿下姻缘将至，老臣先向殿下道喜了！”
赫连适原有些不耐烦，听他这一说，心中顿时荡起一丝微波，他笑着拍了拍钦天监瘦削的肩膀，朗声道：“大人有心，那就借大人吉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