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
“你说什么?!你竟然派人去刺杀东方瑶权?!”
高炫一听说高泰伏击了瑶权,竟然大发雷霆,摔杯砸碗。
高泰以为此行必定成功,可没想到的是竟然失败了,还被生擒的两人作为人证,一时间不知所措。
“派人刺杀也就算了,成功还好,可是竟然让他毫发无损回了家?!”高炫非常生气,对着高泰便是一顿发火。
“我,我也是,我也是想,赶紧解决掉他这个心腹大患而已啊,哥。”
“我已经派人盯紧了他,你怎么能因为那点风声,而轻举妄动?”
“可我……”
“你什么你?”高炫大吼了一声,“你最不该的就是拉拢屈航,还当着丞相之子的面说出那种胡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派去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高泰支支吾吾,“就,就只是会武功的家丁……”
“你!”高炫霎时间双眼发昏,差点就要倒下去,“你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哥!现在是责怪我的时候吗?我们还是尽早,把此事告知给佟国公吧,他定会帮我们转圜的!”
高炫双眸微眯,“你尽快去京兆衙门打点一番,在案情移交大理寺之前,一定要处理干净!”
“好,好,我马上去!”
今日瑶权搬离相府私宅,还惊动了路丞相亲自来送行。
“东方已经叨扰了丞相大人许久,此番,也是该离开了,不然东方赖着,免不了丞相大人要笑话了。”
路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了笑,“鄙人还跑过来,本想留住先生,这么看来,先生连东西都收拾得七七八八,那鄙人再怎么说,也是无益的了?”
东方对待路丞相的态度,说热情也冷漠,说了冷漠也还算敬重,她把路炎和路梓佑区分得很清楚,对待这父子,有的时候像是在对待两家人那般。
她不过是揖首浅笑,“东方遭遇截杀,能安然回来实属万幸,怎么好把这戾气带到丞相大人的私宅来?这实在不妥,东方已经托人买下了新的宅子,往后,便不用继续叨扰到大人了。”
“先生这话,倒是与鄙人生疏了。”
“来京城这些天,丞相大人已经照顾了东方很多了。”
丞相点了点头,抿了口茶,又问,“先生可知,鄙人有向朝中,推荐出类拔萃的门客出仕?”
“略有耳闻。”
“那先生的意思是?”
瑶权也知道路炎是几个意思,他此前不想勉强瑶权,让她进入自己的门下,也是因为有爱才之心,深谙江湖良才必有傲气,没有强求之意,却有挽留之心。
“东方已经在梓佑那里听闻,大人看好的,有五位才子,不知道大人是否要全部引荐入朝?”
“难道先生已经见过他们了?”
瑶权摇头浅笑,“若是能见,那东方必定要好好同他们切磋一番文采。”
路炎被瑶权的话引得大笑,“在鄙人看来,要是先生肯在鄙人门下,虽鄙人一同入朝,那必定是人中龙凤,无人可及啊。”
“大人过奖。”瑶权抿了一口清茶。
“不过,先生突然在京城被截杀,这可是件大事,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谁敢如此大胆?”
瑶权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只在顷刻之间,他淡淡言,“怕是因为东方在前些日子无意间得到的消息吧。”
路炎颦眉,“鄙人也听说了,但不确切便不敢肯定。”
瑶权不紧不慢地掏出绢书,递给了路炎,“这是我家护卫盘问了那两个人犯后,所得到的口供,他们已经亲自画押。”
路炎接过手,有些吃惊,还问了瑶权一句,“你可有用私刑?”
“没有,他们在房中好好的,就是不得自由活动。”
瑶权也不得不赞许谷亦有些手段,他很厉害啊,把竟夕写好还有画押的口供拿上来时,她还以为是谷亦暴脾气上来把他们都打成了屈打成招,可是没成想,谷亦竟然还是动了脑子的,这口供,是他用两个真猪脑给逼问出来的,着实有才。
路炎仔细查看了口供,对“卖官”这样的字眼,胆战心惊,但是作为丞相,走到这个位置他也经历了不少,所以一瞬,他便淡然。
“哼,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这高炫兄弟,竟然敢背着朝廷如此放肆!”他猛地拍桌,很是气恼的模样。
“不知道大人知道此事之后,会如何裁断?”
“很明显他们经手此事已久,梓佑在同我说起的时候,我也是半信半疑,但被这口供证实,我是不得不在朝中披露他们的行径了!”
“如此,也不用让我家护卫拿人去衙门了,东方便把人交给大人,送去京兆府,再把这供词奉上,一切全由大人裁夺了。”
路炎点头,满脸的正气,“先生且放心,此事,鄙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东方也要提醒大人一声,吏部一向在谁的管辖范围内,尚书又是谁的人,大人心中应当清楚,大人作为百官之首,自然有权配合陛下,整肃朝纲。”
路炎被点醒,瞪眼看着瑶权,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
瑶权知道路炎已经知道了什么,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喝茶。
“陛下且先不说,这吏部任谁都知道,是属于展王一派,可是展王一向对吏部的事情没有过多插手,而任免事务,大部分都是在佟国公手上……”
“陛下也许,已经知道了此事了。”
“先生何以见得?”
瑶权浅笑道,“我想陛下,也并非是碌碌之辈。”
路炎想了想,起身,对着瑶权拱手,“先生,请把那闹事之人转交鄙人,鄙人现在就遣人去往京兆衙门。”
瑶权也起身,揖首躬身,“大人慢走。”
路炎匆匆忙忙回去,瑶权从头到尾却是相当淡定。
“谷亦,去把那两个人给相府送去,然后再去转告梓佑一番,就说当下之后,吏部之中,秦宗可用。”
“我这就去办!”
谷亦走后,竟夕也上前问道了两声,“瑶权,你见都没见过这个秦宗,怎么就知道他可用?”
瑶权望了她一眼,浅笑,“他可是惊鸿录上的人,而且实不相瞒,我之前可是与这位秦前辈,萍水相逢的。”
竟夕的水汪汪大眼霎时不怀好意地看着瑶权,“好小子,原来这局棋,从你走第一步起,你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我可没有那么神,就是一切都在预料内,还算运气好。”
“运气?我看未必,从我知道你出了六里城就在谋划这件事,我对你简直是刮目相待了,怪不得你能进惊鸿录,这惊镜堂的长老认可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瑶权笑着摆手,也学着谷亦的样子戏谑了一番,“那我现在掐指一算,算准了佟国公定然不敢出面保高家兄弟,竟夕可想与瑶权一赌?”
竟夕摇头,“我才不要!”
其实,佟国公佟景泰,是展王的大舅哥,展王的王妃是他的妹妹,这一层关系缕清了,那这吏部和佟景泰到底最后是归谁在处理,就已经明明白白了。
“竟夕啊,你认识,越大都督吗?”
“什么?”
瑶权走到她身边,把另外一封绢书拿给她,“这是当时,我和谷亦在荣州地处,调查出来的总体名单。”
竟夕看了两眼一把抢过,“你刚才怎么不给那丞相一起拿走呢?”
“不行~我刚给了他一份口供和两个活生生的人证,已经足够让他把链子连起来了,我再给得多了,岂不是太过刻意了?”
“那你这个要给我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给越大都督,越冕,越冕你总该认识吧?”
竟夕撇嘴翻动了一番绢书,道,“认识是认识,可是他不认识我啊。”
“没事,你直接告诉他是东方瑶权送的就好了,然后告诉他,若是丞相上朝时有提及此事,尽可拿着这证书附议,就说是旧部在荣州时所查获的信息,关系重大只能由他禀告,然后让越大都督收到证书后,马上去荣州捉拿知府陈减,还有他女婿黄据。”
“这么麻烦啊?”
“你替我跑这一趟,回来我请你去京一楼开大的如何?”
竟夕一下子活了过来,鼓足了干劲,“说好了不准反悔哈!”
“去吧去吧。”
竟夕兴致勃勃地跑出去,三两下就没了人影。
瑶权也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吩咐完了之后,就静静地回去喝茶。
铅华上来服侍的时候,也有些许的疑惑,问道,“公子为何不自己出面?还要吩咐这么多个人跑腿,这个局,会不会太大了?”
“会吗?”
“我知道公子做事有自己的主张,也不便多问,就是觉得不能理解罢了。”
瑶权没有回答她,其实这个情况,也不难理解,她不是想要隐藏起来,在暗处做些什么,只是她已经太过引人注目,“卖官”之事要是她直接出面,总该是不好的,她还没有入仕,也不好强出风头,这件事情不如就承给路炎和越冕这样一些朝廷重臣,顺理成章解决一部尚书和如今官员任免的凋敝现象,会比她这个江湖才子来得更有说服力一些。
何况,最终的幕后之人,这一次是绝对没办法彻底扳倒的,也只能拔掉他们些许的木桩子,瑶权出面太快,对后面的行动也没有好处,只会太早打草惊蛇。
“铅华,我很快,就会替你的父亲报仇了。”
铅华的眼神里泛着对瑶权的憧憬和感恩,差点眼泪都要掉了下来,急忙跪在瑶权跟前,磕了个响头,“奴婢,叩谢公子再造之恩!”
“做什么呢?不必如此了。”瑶权扶起了她,“我已经说过会帮你,便不会食言,这只是应该做的,不用如此拘束,以后你也是东方府中的人了,不分彼此。”
铅华的泪珠,霎时像雨水一般倾泻而下,“公子,铅华此生,必定对公子死而后已,无怨无悔!”
“莫要哭了,有时间哭,怎么没时间把东西收拾好搬家呢?”瑶权伸手擦拭了她的泪水,打趣道。
铅华破颜而笑,红着眼眶道,“是,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