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一楼。
“在疑心东方的身份?”
被她一语道破心思,云漾有些慌,可还是一副神祇姿态,“先生口气,竟然如此自然?”
瑶权不屑一笑,“东方只是见多了,遇上几个比东方颀长些的,比东方男子气概些的,一对比,便会怀疑东方的身份。”
云漾星眸微眯,对瑶权的话,开始有些动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东方长相如此,也是无可奈何,怎么?难道昭临公子会因为东方男生女相柔弱了,便看不起东方?”
“反之,我是怕先生,会看不起在下。”
瑶权点头,笑了笑,“贵人咫尺之距,东方早已不胜惶恐,怎敢看不起?”
云漾知道她话里有话,但也没有细问,只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在下还想请问先生,可有随在下,出仕朝堂之心?”
瑶权抬眸看了他一眼,“丞相大人提及,你也提及,东方到底是有多被你们看好?才有如此荣幸?”
“先生有才,前所未有,朝中正缺如此良人侍奉陛下与朝政,先生为何不选择入朝为官?帮助陛下,匡扶大晹江山呢?”
瑶权点头,似乎对云漾的话很有触动,也很满意,“是啊,匡扶江山,本就是东方来京城,最想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朝中,是随时都能有先生的一席之地的。”
“我不做丞相门客,不经由丞相的手出入朝堂,自有我的想法,公子不用太过心急,时间一到,我自有安排。”
她话刚说完,顾其就回来了。
“主上,信公子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瑶权摆手浅笑,“来接你回去的人都到了,公子还不想走吗?”
云漾看着瑶权,她的红晕依旧未消,依旧佳人夺目的模样,一时间,他心里深处竟然有股冲动。
“天色已晚,不然,在下送先生回府,可否?”
瑶权也看了看外头的月色,天黑压压的,有个人送,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便笑道,“那便有劳公子。”
云沏在下面等着他们,见瑶权是和云漾一起下来的,不由得一惊。
“你俩怎么待在一块?”
“先生饮了些许酒,这天色已晚,你就先和顾其回去,我要把先生送回东方府。”
“怎么不让顾其送回去?还要七哥你亲自送?”云沏嘟囔着嘴,略有不满。
瑶权便抬眼看了眼云漾,“不然,我自己回去好了?”
云漾的眸光霎时有些阴骘和笃定,“我说亲自送先生回去,就定会安全把先生送回府邸,先生上车吧。”
瑶权也没说话,就是就着他的意思,上了云漾的马车。
云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沏,随后也上车了,那驾车的小厮,也驭马启程。
云沏看着远去的马车,很是不解,“顾其,七哥是不是和东方瑶权感情很好啊?这才几天?按照往常的情况,外人要与七哥同乘一辇,那是不可能的啊。”
顾其也只是淡淡道,“属下不知道陛下和先生谈了什么,但属下知道,先生说的话做的事,一定很合陛下心意。”
云沏颦眉,“他有八斗之才,就是不说话,放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啧啧,也难怪,哎呀~就盼着他以后能助我七哥一臂之力,整肃朝纲了。”
马车中,瑶权和云漾并肩而坐,瑶权满脸的平静,坐着也不说话,也没有看云漾,倒是云漾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上下瞟着瑶权,若有似无。
赵姌的肌肤,都未必比他好,赵姌的姿容,也未必比他俏丽,他当真只是男生女相?
车里也就那么大,瑶权身上除了有酒味儿,更多的是她本身有的清香,云漾自然闻得到,这股香气,竟然能使得他舒心淡然下来。
可是他方才的反应,未免过于淡然了些?丝毫不避讳朕是否过于关心他的身份究竟是男是女,反而还很平常,说的话也无可挑剔……
他淡淡叹了口气:许是朕想多了。
“公子因何叹气?”
瑶权转头那一瞬间,竟然与他的星眸不觉对视,瑶权的眼神里充满了浑浊,其实一点也不清澈,似乎小小年纪便经历了很多,可是偏偏这份浑浊,却让云漾一时间愣神了。
“昭临阁下?”
“先生今日搬入新宅了是吗?”
“是啊,总不能在他人篱下太久。”
“先生是富裕之人,家中是否还有亲人?”
瑶权转过头,表情平淡,“有,只是没有在京城,东方想,还是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后,再把亲人接过来,宅子也是买的最大的,往后,可能会在京城长住下去了。”
“当真?”云漾似乎有些兴奋,但还是很收敛。
“这还有假?我能与阁下说实话,其实,东方确实想入仕,想在朝堂有一席之地,就是不知道陛下心中所想,会否与东方的抱负一样?”
云漾蹙眉,“先生……”
“两位贵人,到了。”小厮一喊,瑶权便起身下车,也顾不上云漾想说什么话。
云漾也只能下车。
“瑶权!瑶权!这么晚你可担心死我了!”谷亦看马车来,就知道肯定是瑶权回来了,赶忙出来迎接。
“你可少恶心我了。”
“如此,在下告辞,先生好生休息。”
“嗯,东方会静候明日佳音。”
云漾上车之前,还回望了瑶权一眼,似有不舍,但还是立马离去。
“瑶权,你喝酒了?”竟夕闻到了味道,问道。
“是啊。”她抚了抚自己的脑袋,“喝了些,现在想去休息了。”
“那男的谁啊?”
“算是个贵人吧,往后是要一直来往的贵人,哦对了,谷亦,竟夕,明日朝中要是有人来借走证人,就让铅华跟着他们一起走。”说完瑶权救回房,自己歇息去了。
翌日,东方府。
日上三竿,瑶权依旧在房中没有出来,似乎还在呼呼大睡。
毕竟昨晚酒劲有点大,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瑶权!!!”那门被拍得“砰砰砰”响的,“瑶权!!瑶权醒醒!别睡了!太阳都晒屁股了!瑶权!”
谷亦这门敲得跟催命似的,瑶权躺在床上都感觉到一震一震的,无奈只能起身,连装束都未曾打理好,就走出去开门。
“做什么?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稳?”
谷亦上下看了眼瑶权这模样,“你还睡呢?昨晚上也没见你喝多少啊。”
“说!什么事儿?”
“铅华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又不是没见过她。”说完她就想把门关上。
谷亦立马卡住,“哎哎哎,她回来不就代表朝堂上那事儿完了吗?今晨,皇城南宫门那儿,执行死刑了!”
“死刑就死刑,又不是我死,我……”她话都不想说完就想把门死命合上,可是谷亦却卡得死死的。“大哥!您让我睡一睡不可以吗?”
“不行!”
“为何?”
“路公子来了。”
“梓佑?”
她整理了装束,来到了花园处,便看见梓佑伫立在亭子里,静静等候。
“梓佑,你用过午膳了吗?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梓佑转头一个躬身,“东方兄,是因为今晨早朝上所发生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现在全安平城都在议论此事,我就是想来听听,东方兄的看法。”
瑶权浅笑,示意他坐下,“我昨晚饮了不少酒,一直睡过了头,倒是不知道这外面发生了什么。”
梓佑笑了笑,“东方兄,你是不知道,今天这早朝,是有多么精彩。”
“哦?那我可真是要听听了。”
说罢,铅华便端着吃食上来服侍来了。
而梓佑看见铅华,就更加来劲儿了。
“这铅华姑娘,今天还在陛下面前立了头功呢!”
瑶权看了眼铅华,像是什么都知道得清楚一般,不过勾唇浅笑,执杯抿茶,“铅华,仇算报了吗?”
铅华听完立马躬身笑道,“南宫门立斩。”
“哼!很好!”瑶权点了点头,“铅华,你是去过堂上之人,坐下说说,情况如何?”
铅华看起来心情很好,坐下笑道,“奴婢不知道上半场是如何,但是上殿之后,看到的是两位大人在受众位朝臣和陛下的审问,然后奴婢作证,供出荣州知府和那个黄据大人,却没成想,朝臣们说此案牵涉较广还要观察几日,奴婢还以为要被关押在皇宫了,可……”
“可是啊,峰回路转,越大都督竟然拿出了实打实的证据呈给了陛下,竟然还把陈减和黄据,全部押上了大殿,包括京兆府尹给的人证和供词,全部加在一起,一下子成了铁证和铁案,况且,是由我父亲先挑起的内情,可信度可想而知,陛下大发雷霆,此罪当诛!”
瑶权浅笑,轻抿了口茶,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何况,听闻展王在今日此事的反应,也是平平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明言让陛下自行处置罪人,此事,完全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卖官鬻爵本就牵连甚广,越大都督的旧部也真是挺能办事的,这都能把名单呈上,陛下除了下旨当即处斩高家兄弟和那岳婿俩,还下令彻查相关人士,往后我看谁还敢再在朝中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