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听慕雪话中意思,便知这小姑娘已是疫症初期了。慕雪走南闯北的,懂得自是比她要多。那些士兵也是识得天歌,上前恭敬说道:“王妃娘娘,外面实在是乱的很,您先回府中休息吧!”
天歌生怕他们对这母女来硬的,便道:“你们也别费心的将这母女分开了,我瞧着这不远处你们也设置了治疗疫症病人的据点,把这小姑娘先送过去让大夫看看,另外,若是母亲执意陪着女儿,给她一些预防的工具,让她听大夫的话,亲自照顾孩子也无不可!”
天歌的身份,他们得罪不起,只有应下的份,何况好或不好,与他们而言也不过就是活下来与死去的区别而已。
那母亲连声谢过了天歌,这才抱着自己的孩子跟着士兵离去了。
慕雪问道:“你又何苦管这档子闲事?”
天歌道:“我若是那个小姑娘,我定希望这个时刻,不是一个人在等死中渡过的。许是我自私了,便也想着他人也是自私的了。但是若是母亲,她定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黑暗中痛苦的等死,嘴里喊着娘亲,却是等不来应答。”
慕雪知她又是想起了那年的悲剧,便也叹口气,道:“回去吧。”
且说那母亲带着孩子来到了安置病人的据点,因着天歌的特殊关照,便将她母女二人放在了一起,大夫也与母亲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这才离去照顾其它的病人去了。
这母亲是个寡妇,乃是四面环山藤源村——传出瘟疫的村子,王猎户的媳妇。二人刚结婚没有多久,王猎户在上山打猎的时候,遇上了一只出生没有多久的小狼,这王猎户也是个冲动贪婪的,竟想着抓捕起来卖一个好价钱,供那些权贵之人赏玩。却未曾料到这那母狼就隐藏在不远处,见着王猎户的不轨,上前便是一阵撕咬。最终剩下那孤儿寡母的。
这王寡妇被认为是扫把星,被婆婆赶出了家门,自个拉扯着孩子长到这么大,竟不想染上了瘟疫。王寡妇心中除了女儿便对这世间再没有什么牵挂的了,若是这一次女儿逃不过一劫 ,自己便情愿随她去了,也好过行尸走肉般活着。
是夜。天歌独自坐在房中,任凭这房中进进出出伺候婢女如何弄出声响,就是不能影响了她去。因此弘煜进来的时候,便只看见天歌一个人撑着手发呆了。
弘煜于天歌身边坐下,道:“这是怎么了?”
天歌惊醒过来,才发现是弘煜回来了,房中除他二人,已无他人了。天歌便将今日之事擅作主张全都说了,本以为弘煜会责怪她鲁莽或者是妇人之仁,却没想到,弘煜笑道:“若是我,定会和你做同样的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对也好,错也好,都是自己的选择,哪怕最后的代价是性命,既然选择了就该自己走下去!那妇人既是早已坚定了决心,何苦再去当这个恶人呢!”
弘煜与天歌的出发点不同,感情上自然也是不同的,不过结果一样,天歌便也不再揪着这事情不放了,问道:“事情如何了?”
弘煜道:“原本这瘟疫不该如此浩荡的。前几年,瘟疫不是没有发生过,不算什么稀奇事。小范围内的,也都控制住了,人员伤亡也不似如今这般严重。这一次,他们却连源头也没有找到,是以这般的束手无策!从我们到这里便已经一月有余了,加之先前的时间,除了增加了死去的人数,什么进展都没有。朝廷可真是养了一群‘骨干’啊。”
天歌知他心中对这些官员已经颇有微词了,只是碍于情势危急,不好发作罢了。只是这人却并没有那般的危急,如若不是不将这些人的命放在心上,便是心中已经有了法子了。
天歌倒也不避讳对弘煜的猜测,道:“你早已有了法子了,是不是?”
弘煜笑道:“你这样确定?”
天歌斜靠在软榻上,道:“细细想来,你这一路上悠哉的很,行程虽紧张,神情可自在的很,完全没有解决十万火急的架势,你这辅佐皇上的摄政王如何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吧?方才说出来的话,也不似慕容严那般的焦急,你说,你是要我相信你有法子呢?还是该相信你本就是个置人命于不顾的人呢?”
弘煜朗声笑了起来,一个弯腰便是将天歌横抱了起来,惹得天歌一声惊呼,道:“你快些放我下来!”
弘煜瞧着天歌如受了惊吓的小鸟,自是愉悦的很,便说便抱着清歌往床帐子里去,道:“我只负责找到这瘟疫的来源,至于这救人治病之事,便交由他人去完成吧。”
天歌一沾到床,便滚了进去,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脑袋望着弘煜,道:“何人得你如此青睐?”
弘煜瞧着天歌可爱,便起了逗她的心思,暂不去回答她的问题,倾身上前,对着天歌,道:“娘子,你这总是让为夫我看得到,吃不到的,就不怕我去外面偷腥?”
天歌以为他凑过来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却不想没正经来了这么一句,一时之间,恼怒起来,一把推开弘煜,指着门,道:“你倒是去啊,我瞧着对你投怀送抱的人也真是不少,从你来的那一刻,多少丫头的眼神专往你身上瞟,恨不得贴你身上呢,你若是去,定是一大把一大把美女等着你呢!”
弘煜如此笑得更欢了,道:“娘子这吃醋的模样,倒是让为夫心甚为欣悦啊!”
天歌轻轻地“呸”了一声,不再去理会弘煜。谁知弘煜又道:“此人是个大夫,医术甚为高明,堪比华佗,定人生死也不过是他一念之间罢了。只是这人脾性却是古怪的很。”
天歌一下便好奇了,道:“如何个古怪法?”
弘煜一笑,道:“贪生怕死者,不治;攀龙附凤者,不治;自伤自残者,不治;贪荣享乐者,不治;不堪入眼者,不治。”
天歌道:“依我看,这可不是性情古怪,想来是自有原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