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楚登时不屑道:“你唬谁呢?这世界上哪儿来的什么神仙妖怪的?”
云穆辰也是大为不满,道:“九笙公主,请你不要打断别人的说话。皇家公主这点礼仪总该有吧?”
皇甫楚总算是在天歌与弘煜的双重眼神的攻势之下,妥协了,不再说话了。云穆辰见皇甫楚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道:“这事儿,原来我听军中将士所言,也不过一笑置之罢了。却在受了当地人指点的那天行军夜里,听见了他们所描绘的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似擂鼓,却又在阵阵之后,转而为婴儿的哭声。并且也交杂而来,据我经验,这绝非一般口技能人能够发出的声音,尤其是那擂鼓般的声音。而在那之后,又见不远处的小山丘之上,有一身形巨大之人,在那里手舞足蹈的,顿时便狂沙四起,连眼睛也无法睁开。
待到他停止了手臂地挥动后,那狂沙方才停歇,只是那婴儿啼哭声已然消失了,唯有那擂鼓般的声音,越发的雄壮,气势激昂。”
慕雪虽然听得有趣,却并不觉得这如何的奇怪,道:“这些极有可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迷惑军心罢了。西部天机城之人不乏巧,这声音之事想来能办到。”
云穆辰又说道:“若只这些,也不必在我心中留有一个疑问了,那身形高大之人在那声音之中化作了黄沙消失不见了。这是我亲眼所见,连我部下三军也瞧见了,并无虚假。为了掩盖此事,不至于传出去惹人非议,这才压了下来,由我亲自向你禀报。”
弘煜方才不发一言,也是因为与慕雪观点不谋而合,如今却说道:“你未曾看见错?的确是人化作黄沙纷飞?”
云穆辰笑道:“我哄你做什么?可是命嫌弃太长了?”
皇甫楚却一反之前与云穆辰唱反调的模样,双臂交叉与桌沿,道:“这倒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啊,若世界上并无什么神人,那此番举动如何解释?若是有,那这小子也不至于取得西部大捷了!”
云穆辰对于皇甫楚前半段话显得尤为认可,却是在最后一句话时,流露出极其鄙视的神色。而这些人当中,有疑惑不解的,有兴趣盎然的,唯有天歌显得十分不寻常。秀梅轻蹙,眼神凝结,似乎全神贯注在想些什么。
弘煜觉察到了天歌的不对劲,道:“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还是身体不舒服?”
天歌被弘煜的声音将思绪唤了回来,道:“这故事于我而言颇为耳熟,方才在想这些呢。”
云穆辰道:“哦?莫非王妃知道一二?”
皇甫楚也道:“是啊皇婶,你若是知道,可大方说出来与我们知道,乐一乐。”
天歌瞧着这些人都是颇有兴趣的嘴脸,道:“这故事还是在一年前我从我二哥的信中知道的。我二哥说,这是一种宛丘的做戏手法,在与看戏人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能够借助一种唤作‘曼陀罗沙’的东西使人产生幻觉,好似人都化作沙尘消失不见了一样,实则那人早已离了人的视线,所能瞧见的只剩下尘土。但是这曼陀罗沙乃是红色粉末,必须借助风力散播到空气当中,方能使人中招。并且此法子定要在深夜方可,若是在日照地白天,药效便会大大降低,这戏法也便不管用了,故而宛丘对这戏法取一名,唤作‘神之夜舞’。我只知道这些,若是想要知道详细,恐怕只有我二哥亲说了。”
皇甫楚又问道:“不对啊皇婶,那云穆辰说的那阵狂风是怎么一回事?”
弘煜却说道:“这西部天机城之气候虽然难测,却是对于我们这些外来人,对于当地人而言,何时起风,他们了如指掌。”
慕雪说道:“方才小侯爷已说,乃是受当地人指点,看来这些当地人也并非善类。”
弘煜说道:“何止不是‘善类’,方才天歌说是从路天逸信中得知,而路天逸却是从宛丘所知。”
天歌大为不耐,道:“又与宛丘有所牵连。莫非西部动乱,也与宛丘密切相关?”
弘煜没有否认,云穆辰却有些疑惑,道:“又?莫非之前这宛丘已经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你二人如此忌惮了?”
天歌与慕雪相视一眼,又都望向弘煜。但是弘煜并无要说的意思,她们便也不方便细说了。只是弘煜开口问道:“天歌,你二哥何时归来?”
天歌道:“我出嫁前几日,爹爹便修书一封给我二哥,他即刻动身回来,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了。对了,这一年的时间,他几乎都只停留在宛丘。”言下之意,路天逸对于宛丘该是有一些了解的,而且,路天逸游历一方,向来不会超过三个月,此次竟然在宛丘逗留一年之久,其中想必有些事情了。
弘煜又道:“待他回来,我同他谈谈。”
天歌虽然点头,脸上却是有些纠结地神情,连带着慕雪与皇甫楚并云穆辰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弘煜见他几人神情不对劲,道:“怎么了?”
云穆辰轻摇折扇,潇洒一笑,道:“你莫非不知你那二舅哥可是出了名的疼爱王妃?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娶走了他的妹妹,你觉得他能给你面子?皇甫弘煜,这世上可不止我一人不惧你。”
弘煜将天歌娶到手,倒是忘了那难缠的路天逸了。路天逸性子虽然洒脱,唯独对待天歌之事有着异乎寻常地执着,也许是他与其余三个兄弟姊妹,如今只剩下天歌一人血浓于水吧?
路崇之妻王氏第一子为嫡长子唤作路天赐,只可惜十三那年不幸病故;嫡长女路天宁于次年十岁走失,再无音信。王氏郁结于心,又因生天歌体力不支,几近难产,产后身体空前虚弱,好容易身体好一些了,却又无福享儿女之乐。
接二连三失去至亲,路天逸自然将最为年幼的小妹视作自己的全部,并且于母亲病床前承诺护好妹妹。天歌长至十三岁,虽古灵精怪却也聪慧,加之路崇庇护,路天逸也踏上了游历之途。说是游历增长见识,实则也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亲姐姐路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