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办事利落的陈寡妇很快寻了八个靠谱的同村人,让温溪过了过眼,确定没问题后,再向他们指了指温家田土的位置,并且先给了一半的工钱。
临走前,温溪往陈寡妇手里也塞了一把铜板,她没细数,估摸着也有二十多个的样子。
“多谢婶子替我费心了,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婶子不要拒绝。”
陈寡妇一惊,连忙推了回去:“这怎么行,快收回去,你当婶子是什么人,这点小事也值得与我客气?”
温溪还想再劝,可陈寡妇却不容拒绝,
撂下一句话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陈寡妇拧眉道:“你要还当我是你婶子,就别再做这些戳人心窝子的事,平白生分了!”
“……”
望着陈寡妇逃也似的背影,再看了看手里没递出去的铜板,温溪默然无语。
这年头,钱居然还送不出去了?
不过,经此一事,她也终于明白为何陈寡妇就算有酒馆掌柜当亲家,日子也一如既往过的清贫。
陈寡妇从不占任何人的便宜。
对比那群恨不得从她身上啃下一块肉的极品亲戚,温溪差点呕的吐血。
好在温家人口简单,也与亲家脱离了关系,应该不会再受其拖累了。
“系统,我以后能不能多多帮衬陈家?”
在任务期间,系统总是格外和蔼可亲,听了温溪的‘不合理’要求后,它几乎是立即欢快的回了一句:
“亲,只要不违反系统守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系统守则,那是什么东西?”
“叮——系统守则已发放至您的背包,请尽快熟读并且背诵,不然日后若有违反,将会收到处罚的哦~”
“……”妈蛋,系统果然是坑比!
要不是她突然心血来潮多问了一句,它是不是就打算永远不告诉它还有系统守则这种东西?
这样的话,以后她犯错时,它就能理直气壮的处罚她?
“???”
心机深沉啊!
宁致远作息十分规律,卯时起床,巳时安歇,中途几乎不会醒。
但今日不同,白日被逼着多喝了一碗汤,夜深时反应就与平常格外不同。
约丑时末,他突然睁开眼,眼中睡意褪去,一双眉头紧紧皱着,修长的手指颇有些不耐的挠着身下木板。
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未在夜间有过如厕的需要,加之温墨到底年幼粗心,屋里便没准备夜壶之类的东西。
照以往经验,温墨也会在卯时醒来,然后过来背他去茅房如厕。
一向如此。
也就是说,他至少得等两个时辰才会有人来。
想到这儿,屋里挠床板的声音越发明显,就像是有老鼠在偷吃一般。
安静的黑夜中,屋内漆黑一片,唯有从窗外投进些许的清冷月光,能勉强使人视物。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此时敲门的,除了温家的人也不会有别人。
宁致远愣了愣,然后道:“请进。”
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很快,如他所言,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因他腿脚不便,西屋的门从来不锁。
借着淡淡的月光,宁致远半眯着眼,看清了来人是谁。
温溪静静的站在门外,手里托着一盏油封,清冷的月光撒在她身上,像是被铺上了一层银霜。
因刚沐浴过,她白嫩的面颊泛着一坨微红,任凭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发梢处还滴着水,打湿了小片白衣。
虽才十五,可该有的都有。
如此一来,浸了水的那片仿佛能勾勒出身体曼妙曲线。
只看了一眼,宁致远随即垂下眼皮,不敢再直视于她,心下颇为哑然。
她居然穿着一身寝衣就出来了!
“夜已深,姑娘怎么还未歇息?”
“听到西屋有动静,以为是老鼠作怪,本想来捉鼠的。”温溪往里面看了一眼,目光落到不停挠着木板的宁致远的手上,晒然一笑:“却没想到,此老鼠非彼老鼠。”
察觉她视线所触,宁致远仿佛被烫了般,立即收回了手,规规矩矩的置于身子两旁。
屋内怪异的声音戛然而止。
闻言,宁致远难得词穷,面色带着一抹不自然的酡红,微微涩然的道:“抱歉,打扰姑娘休息了。”
“与你无关。”温溪把油灯放在桌上,澄清道:“我只是从西屋路过,恰巧听见声音罢了。”
知道她并不是因为声音特意来的,宁致远舒了口气。
然而还是不敢直视她。
所谓君子,则非礼勿视。
她或许并未意识到不妥,自己却不能趁机占便宜。
“你不舒服吗?伤口疼?”见他神色略有不安,温溪顿了顿,猜测道。
“不疼。”宁致远轻轻一笑,不知为何,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很是尴尬。
“那就是晚饭没吃饱,饿的睡不着?”温溪再猜了猜。
听到这话,宁致远还是摇头,强忍着生理需要。
温溪这次没有轻易再猜了。
望着宁致远拘谨的神态,她忽然恍然大悟。
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出了门。
宁致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她又走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个全新的小壶。
突然间,不知为何,宁致远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温溪的下一句话证实了他不好的预感为真。
“这是夜壶,放心,我刚买回来的,没人用过,你要真是着急的话,可以将就将就。”
“……”
宁致远顿住。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拘小节之人。
换做旁人遇上此等尴尬之事,不捂着脸羞切奔走就算了,可温家的小姑娘,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或者说,在她眼里,不怎么在意男女之别,也不怎么在意规矩体统。
偏偏他心底觉得诡异的同时竟还夹杂着一丝理所应当。
好半响后,垂下眸子,平静的向温溪道谢:“多谢姑娘。”
“不必。”温溪洒脱的摆了摆手,笑道:“人都有三急嘛,你解决完了后,把夜壶放在床底,明日温墨会来收拾的。”
说完后,温溪再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的走了。
留下了那盏油灯,走时还体贴的关紧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