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周立于皇上右侧,手握拂尘柄子,心中思索着,皇上这到底在想什么呢。
方才从太皇太后的清宁宫出来之后,恰巧在回宫路上走到了贤妃的贤德宫。
皇上一抬手,他便将轿撵让人停下。
“贤妃是不是前些日子因废后一事被太皇太后责罚?”刘璞烨抬头看了一下宫匾,忽地想起这一茬。
苏小周点头,“回禀皇上,确有此事,贤妃娘娘因未能及时坦白,有包庇废后的嫌疑,太皇太后便罚了贤妃娘娘半月禁足,现下应当还有三日方可皆解禁,皇上可要进去看看?奴才这就去通知他们准备。”
正当他拔腿要走之时,却又被皇上喊了回来,“罢了,赦她无罪,你去通知他们禁足解了,回宫。”
“是!”
苏小周这就纳闷了,平日里皇上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若无其他重要之事皆会顺路去贤妃宫里坐坐,时辰不长,但方可体恤贤妃娘娘,怎么今日就急着回宫。
待回宫之后,公玉姬忽然出现,他便想了想,莫不是皇上心里惦记着宫内这位?
可眼下再见皇上的神态,他对这位废后的确说不上半分好感。
果然是君心不可胡乱揣测,倒还把自己的脑子也绕糊涂了。
公玉姬从容不迫地瞪大双眼看着刘璞烨,见他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反而随手竟看上书策了。
“皇上,您允诺臣妾若是待你的身子痊愈之后,您便还我一个自由之身,现下已是七日,是皇上您兑换诺言的时候了。”
既然你当做不知道,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全部道出来,总不能还装聋作哑吧?
公玉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殿内,空有浩然之气,着实令一旁宫女们皆佩服。
刘璞烨身穿黑色直襟长袍,身上的那块玉佩就没见他离过身,之前还见他头戴珠帘玉冠,现下只用了简单的一根褐色玉簪子将头发束上。
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肤白眼亮,楞谁也说不出来这是余毒未清的模样罢?
刘璞烨将书策置于案台之上,转而盯着她看,“这还有一整日的时辰,你着什么急?公玉姬,你戴罪在身,回你冷宫好好待着去,整天都越发没有规矩,是不是想再贬你一次?”
“皇上金口玉言,臣妾自然是不心急的。只不过臣妾无故被贬入冷宫,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一切,您把什么罪名皆安在臣妾的头上,臣妾委实百口莫辩。”
公玉姬实在是受够了他们一口一个罪妇,好似当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可又次次拿不出证据。
万一冤枉了好人,她可不甘心背这口黑锅。
被她这么一激,刘璞烨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无故?公玉姬,你可知晓你的母族犯了何滔天大罪?你如今还能存活在宫中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臣妾既然已入宫就已然跟母族并无太大关系,再说了,以皇上之言,我是罪臣之女,自然不该待在宫中,皇上为何还要强行将臣妾留下?”
公玉姬能说出这等话也实在是被气着了,她猜想,既然公玉家犯了如此大错,已被满门抄斩,皇上并未将她赐了死罪那就证明此事与她也没有关系。
故为了皇上在天下人的口中是一个讲仁义道德,念及旧情的之人,留她一命贬于冷宫。
“你”
没料到,她生气,刘璞烨比她更气,连脸都涨红了,那眼神盯着她就像是要生生把她给活剐了才能解心头之恨。
“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殿门口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小太监,此时正好缓和了殿内的气氛,苏小周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整个后宫还未曾有人敢反驳皇上的话,也没敢有人把皇上气成如此。
这个废后,自从被贬了冷宫之后,性情完全大变,倒还令人小看了。
刘璞烨摆了一手,怒气道:“宣。”
公玉姬仍立于原地就是不肯走,反正今日她便是要讨个说法才行,这狗皇帝摆明了就是想耍赖!
不到一刻的功夫,贤妃带着她的贴身宫女小桃进殿请安,十日不见,她竟看上去比上次还要羸弱,那纤纤细腰着实瞩目。
“贤妃宛凝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今日贤妃身着桃红色罗裙,色泽鲜艳,发髻上插着似红石榴一样颜色的宝钗,实是与她的皮肤相衬,若是再穿素一些,只怕那般楚楚模样便更令人心疼。
听容儿说,贤妃比公玉姬要大上两岁,可她怎么就觉得贤妃倒像是妹妹。
这狗皇帝一见贤妃跪于殿中,竟还亲自起身,将她扶起来,“贤妃身子可好些了,朕说过只有你我两人之时,规矩免了就成。”
啧啧,瞧着话说得,甜言蜜语竟拿出来哄弱女子了,她这么一大个人立在此处,却还能说只你我二人?
贤妃下意识地缓缓起身时,眼睛敬重地看了一眼公玉姬,似是想打招呼,可碍于刘璞烨在场便也忍住了。
好在公玉姬还是懂的,巧妙地用眼神回了她,也算是招呼过了。
“皇上,臣妾被太皇太后禁足也是理所应当,臣妾本就身子不好,也不怎么经常走动,但仍谢过皇上体恤与关系。”
贤妃权宛凝便是这皇宫中最为守礼端庄的女子,连公玉姬皆自叹不如。
果真受宠皆是有缘故的。
刘璞烨见她又欲想再次谢过于她,先她一步将人扶起,“你的秉性朕知晓得一清二楚,不必客气,不像某些人,被贬至冷宫还敢耀武扬威,粗野妇人!”
这某些人不就是说的公玉姬么?
她承认这些日子因心情过于欢喜,又沉浸于外头的花花世界,宫中这些个繁琐的规矩她也就松懈了,那不代表她就是什么皆不懂的粗野妇人啊!
好歹公玉姬曾经也是锦衣玉食被养大的前宰相千金,竟被皇上贬低至此。
连贤妃娘娘听后弯弯柳眉也不禁紧皱,“皇上,臣妾并非是袒护皇后娘娘,只是臣妾认为以娘娘的品性断然不会干出伤害皇上之时,故故臣妾也没放于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