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被这一句句话压得胸口发闷，她和柳芳是手帕交，原本就不喜欢这宋二家的，今天本来想让姐妹两丢丢人，没想到反而把柳芳赔了进去，这要让柳芳知道，肯定能将她从早上骂到天黑的。
想起柳芳那性子，就算是手帕交，李玲也不免抖了抖身子，正好瞅到有人在看她摊上的菜，忙“诶”一声，假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去招呼买家去了。
真是低级的战斗力。
宋沉香笑了笑，在宋桃叶那双盛满了崇拜的桃花眼中，隔着干净帕子，将六只野物摆了出来。
刚摆好东西，旁边一个貌似一直在看热闹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野物，“看起来挺新鲜的 ，多久打的？”
宋沉香见他虽然穿着读书人的长袍，料子在这县城里也算得上极好，浑身气质却带着淡淡的商贾气，便有了初步的推测，殷切地翻动着野物，“叔叔真是好眼光，这是我昨儿才打的，新鲜的很。”
中年男人见她始终隔着帕子，知道她讲究，也就顺着她的翻动看了看，肉肥质紧，倒确实是好东西，也便不多绕圈子，“这些我全要了，多少银钱？”
宋沉香也没想到他出手如此阔绰，借过隔壁的秤，略微算了一下。这六只野物中，三只是小野猪，一只野鸡，两只肥硕的大兔子，他要得多，宋沉香索性也不太计较，将三样都按照市价的九成来算，“给您抹个零，一共三两银子。”
中年男人眼睛略低了低，像是飞快算清了每斤单价，满意地点了点头，想来是觉得宋沉香开价实诚，“我是文香楼的掌柜蒋玉祥，日后你若打了野物，可以直接送到文香楼去，我们照市价收。”
这算是固定进货商了？
宋沉香心内一喜，连忙利落地把野物包起来，有些为难地看着蒋玉祥。这些东西她都是拿背篓装的，沉得她现在肩膀都疼，蒋玉祥自个儿怎么抱回去。况且纵然是他力气大，那也是又脏又难看，白污了蒋玉祥这一身长袍的风骨。
蒋玉祥看出了她的窘境，随手一招，竟有一个穿着粗袍的人穿过人群挤了过来。宋沉香一眼就瞧见他背上硕大的竹筐，顿时了然，想来也是。蒋玉祥好歹是酒楼的掌柜，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来采买。
竹筐里已经放了不少的新鲜菜叶，宋沉香帮着下人把菜叶腾出来，放进野物去，再将脆弱的菜叶盖回去，这才将自己的布垫子收了起来，试探着问蒋玉祥，“蒋掌柜，那我下次打到货物，是送去文香楼找哪位呢？”
“你直接从后门进，那儿有人会招待你的。”蒋玉祥笑呵呵地解释着。
商量定了，满载而归的蒋玉祥极为礼貌地道了别，就要离去。然而前方不远处，一阵喧哗声却是响了起来。
凑热闹乃是人之天性，哪怕没有去围观的想法，宋沉香却也还是从一堆责骂声中听到了 一句委屈的辩护声，“我没有骗人，这长虫真的可以吃，没有毒的！”
长虫？那就是现代所指的蛇了，这年头也有人知道蛇能吃？
宋沉香顿时来了兴趣，即便是现代人，也很多不吃蛇，有的说是蛇有灵性，有的则是怕蛇，然而宋沉香不同，她别的厨艺不行，做蛇吃蛇却是一把好手。
她嘱咐宋桃叶站在原地，自个儿挤进人群中去，果然看到一个农人无措地站着，身前摆着一小背篓蛇。宋沉香仔细辨认了下，都是些肥美无毒的菜蛇，如今已经是半死不活地待着，却依旧吐着蛇芯子。
现在的人怕蛇惧蛇，更加不会吃蛇，这农人不知道是怎么发现蛇肉的鲜美，弄来集市卖，却被大家指责毒心肝，眼瞅着就要去报官了。
“大哥，这长虫怎么卖？”宋沉香掂着荷包里刚得来的银两，踏出人群开口问价。
农人本就不是经商的料子，听到有人愿意买，巴巴地把背篓往前一推，“三十文，这些全归你。”
如今家养的猪肉也要四五十文一斤，农人这出价，可以说是只赚了个跑路费了。
宋沉香本来就是商人性格，不说唯利是图，这白捡来的便宜自然不会往外推，不顾周围人看似好心的推脱，连忙应承下来。刚才蒋玉祥给的都是碎银子，好在她为了找零，自个儿带了些文钱，数出三十文给农人，再看看剩下的铜钱，已然很是稀少。
周围人见有傻子买了这长虫，劝说不过，也就一边叹息着一边退散了，倒是李玲蹲坐在自个儿的摊子上，骂骂咧咧着什么，却没再上来找麻烦。
宋沉香把蛇倒进自己的背篓里，正要离开，身边却是传来了一个男声，“姑娘这是要把长虫做来吃？”
宋沉香这才注意到蒋玉祥还跟在身边，她干脆地点头承认，“我家先前穷的时候，拿来填饱过肚子，做好了会很好吃的。”
蒋玉祥顿时来了兴趣，探过头去又看了背篓里的长虫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宋沉香，“不知道姑娘能否为我做一道菜，我会付给姑娘银钱的。”
宋沉香没料到蒋玉祥会有这种念头，瞬间反应过来蒋玉祥作为一个酒楼掌柜的想法，她犹豫了一下，想想家徒四壁的现状，到底还是应承了下来。
宋桃叶听宋沉香讲了来龙去脉，很是不解，却也没有出声拆自家姐姐的台面，乖巧地跟在宋沉香身后，几人一同来到了文香楼。
作为一个县城的酒楼，文香楼已经修得算是格外精巧豪华了，虽然只有一楼作为打尖之用，却整整齐齐排列着十来张厚重的雕花方桌，看着极有质感。甚至还有几张桌子是用多宝阁围起来的，阁上落错摆着书和花瓶，颇有几分包间雅座的既视感。
宋沉香打量着它干净整洁的后厨，连连点头，暗自萌生出更近一步合作的想法。
爆炒香辣蛇并不难，需要的佐料却很多，宋沉香仔细看过后厨准备充足的佐料，确认过自己需要的佐料，这才拿锋利的尖刀，把蛇解剖了，蛇皮和蛇肉分开放置，内脏只留下处理好的蛇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