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大雪纷飞,黑夜笼罩天地。
破庙里,容颜绝世的男子盘坐在一地破烂衣物中央,后背扎满了银针,光线又暗,看着像个浑身反银光的刺猬。
卿宁把最后一根银针打入他头顶,抬袖擦了擦额间的汗,“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我动强。”
男人额间冷汗遍布,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唇上血色尽失,身上的寒气却淡了不少,头顶隐隐有白气冒出。
毒发成这样还能一声不吭。
是个狠人!
卿宁把银针等物放回隐形手环里,想了一下,又取出一颗百解丸塞进男人嘴里,“呐,看在你从马上跳下来救我的份上,你应该不是什么大恶之人,这颗百解丸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千寒之毒。”
屋檐上有黑影踏雪而来,瓦片落地之声惊破这一室的静谧。
卿宁抬眸看了一眼屋檐,对男人道:“再过一会儿,你就能动了。”
破庙里没有灯火,唯有满地积雪折射进来的一点微光,如数落在了男人如墨的眸子里。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我去引开那些人,你好自为之。”
卿宁伸手把巨大的红布拉开,将男人整个笼罩其中,而后转身冲出了破庙,没入大雪之中。
夜风寒凉,她衣裳单薄,冻得四肢冰凉,小巷转角处停住,一众跟着她的黑衣人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掌蓄起火力,等众人靠近的时候,一阵烈焰打出去,转身就爬上了屋檐,飞快掠过层层瓦片。
也不知那男人怎么样了?
希望他命大,平安无事吧。
卿宁在城里绕来绕去,大冬天的冷得不行,决定先回原主的家,却发现在原主的记忆里对自己的路十分陌生。
居然还是个路痴,她看着眼前雪色茫茫的大街,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
破庙里。
秦或头顶的白雾散尽,运功震飞了背上的银针,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件穿回去。
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唇,想起她临走之前看他的那一眼。
明明生的那样丑,眼神却清澈如水。
“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一众暗卫单膝跪地,低着头,四周安静的只闻风雪声。
“都处理干净了?”
秦或穿好衣物,掀开红布,缓缓走了出来。
天生金尊玉贵之人,即便墨发披散,也依旧风华绝伦。
暗卫道:“一共二百三十七人,已经全部斩杀!”
“把尸体堆到他们主子门口。”秦或语气淡淡的,说出的话却让众人背后发凉。
众人低声应道:“是!”
离他最近的那个暗卫上前扶他,“主子,方才从此处离去的那个女子可要灭口……”
“不必。”秦或抬眸,薄唇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去查清楚她到底是何来历。”
这世上知晓千寒之毒的人屈指可数。
更何况,她还挺有趣,明明气的要死,却又在关键时候出手救他。
是个极有意思的人。
身子很暖,抱着当暖炉很舒服……
暗卫低头道:“属下遵命。”
……
卿宁压根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她按着原主的记忆在街上来回溜达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回尚书府的府,一队巡逻的官兵迎面走了过来,她正打算避开。
就听见不远处一声传来厉喝:“陆卿宁你又跟着本世子干什么?”
陆卿宁快速回头,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一十八、九岁的白衣男子从官兵之中走出,疾步朝她走来。
这人虽长的眉目俊秀,俊逸非凡,眼中却满是不屑与厌恶,“本世子和你说了多少次,你我的婚约只是长辈戏言,不作数!你若再纠缠,莫怪本世子对你不留情面!”
卿宁眉头一蹙,“这路是你家的,只许你走?不许我走?”
她一看到这人就头疼。
脑海里像是什么注入,记忆开始如流水般涌进。
眼前这人就是原主的未婚夫——平阳王世子秦逸轩,因为嫌弃陆卿宁长得丑,又早年丧母,在府里也不得那个尚书爹爹喜欢,一直嫌弃这个未婚妻,非但如此,还同原主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走的很近。
可以说是标准的渣男了。
秦逸轩皱眉,低喝道:“陆卿宁,你放肆!”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连头不敢抬的,今夜却忽然这样针锋相对。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很陌生。
“你拦着我的路不让走,一上来就劈头盖脸骂人,你说我放肆?”卿宁笑意颇冷,“你大概是没见过真正放肆的人!”
她伸手,快速抽出秦逸轩手中的长剑,就朝他刺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秦逸轩只觉得一道凉气扑面而来,不等他反应过来,头顶上的金冠就被长剑挑落,发丝散开,刹那间乱垂一头。
秦逸轩踉跄了一下,连忙稳住身形,惊愕抬眸时,却看见卿宁唇边嘲讽的笑。
她持剑,指着秦逸轩挑眉道:“你不想娶是吧?正好!我不想嫁,那婚约就当喂了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