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五河恰好赶回来,苏兰用手里的教鞭往沈五河身上一指说:“迟到了,又迟到了,不想上课就到外面站着去!”
沈五河非常听话地转身出去,只不过不是站外面,而是潇潇洒洒地往楼下跑去。
“渣渣,败类!全是渣渣,全是败类!”苏兰推着眼镜,然后回过身往讲台下一扫,“宋词,你干什么,讲台在哪面,那么喜欢杜小青,你们俩怎么不穿同一条裤子,你们这里就跟菜市场一样!”宋词赶紧转过身,杜小青也赶紧收好几人的作业本,苏兰可不象李胖和吴老鬼,撕作业撕书可以撕到你哭!
苏兰哼了一声将一叠卷纸往讲台上一拍说:“这次测试,只有十个人及格了,十个人!”
苏兰举起她那个胖胖的手指比了一个十,“这都是初中的题,初中的题也,简单得都快跟汉语一样了,你们居然才有十个人及格,还念什么高中,干脆去扫大街算了。”
苏兰又把卷子一拍说,“杜小青,你笑什么,你以为你英语好,是不是,你这次只考了70分,你还好意思笑。”
宋词不满地嘀咕:“分明是报复。”
杜小青并不觉得这分数有什么不妥,但于秋甜故意怪笑的声音,让杜小青就不爽了,那苏兰用教鞭一指说,“宋词你干什么,你也刚刚及格,72分。”
杜小青见宋词高兴地捏了一下拳头,显然宋词对自己这个分数是非常满意的。
苏兰接着怀疑地说:“你和杜小青分数这么近,你们俩是不是抄的,我要让李胖把你们俩分开,不管上课还是下课,你们俩都有讲不完的话!”
还没高兴完的宋词立刻被泼了一盆凉水,低声骂了一句:“有病!”
然后苏兰指着苟结巴:“你,苟结巴,零分,你和沈五河零分,每次都是你们俩个扯班上的后腿,选择题都能让你们懵出零分来,这么好的概率,你俩怎么不买彩票去!”
苟结巴赶紧申辩说:“报,报告苏,苏老师,我,我不叫苟结巴,我,我叫苟且!”
全班又爆笑,模仿苟结巴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衍摇摇头,叹了口气,小青心里想:这人可真好看,连叹气都这么有范!
苏兰终于拿起教案念:“方玉雪105分,宁涛103分……”
苏兰念完终于有好声气了:“玉雪这次考得还不错,继续努力,玉雪帮老师发下卷子,还有这个单词小测,测完后,玉雪你帮老师改一下。”
方玉雪便仰着头走了上去接过卷子和测试,找了两个同学一起发。
宋词一拍头:“又测试。”
杜小青赶紧翻书说:“我昨天都没有时间来记呀!”
“明明人家宁涛考得也不差,为什么只表扬方玉雪。”宋词也不满地翻着书。
小测发下来,一共二十个单词,小青除了上课和刚才翻书那点记忆,将将写出了十个。
小青咬着笔冥思苦想,顾衍貌似写完了,好象还写满了,好想拜大神!可惜跟大神不熟!
苟结巴几个人暗搓搓地打闹,不是苏兰瞪他们,真的是挺影响人的,尤其是在这种写不出来的情况下。
苏兰只给了五分钟,就让方玉雪收卷。
整节课方玉雪的提问都是方玉雪,偶尔会提一下宁涛,然后穿插着讽刺杜小青,挖苦苟结巴几句。
杜小青现在连英语课也不喜欢了,初中的时候,英语还算她喜欢的课程之一。
学着顾衍转了一下笔,结果技不如人,笔掉地上去了,小青百无聊赖地弯腰捡笔。
苏兰把书一放:“杜小青,你和宋词俩上课没点小动作就难受,是不是?”
杜小青捡起笔说:“是我笔掉了,我捡笔,跟宋词有什么关系。”
苏兰刚想发火,那苟结巴又说话了:“苏,苏老师,气你的是沈,沈老五,你老,老针对小,小青是不对,不对的!”
大家又乐了,宋词冲苟结巴竖了一下大拇指。
苟结巴受了鼓励:“就,就小青太,太老实了,要,要我都跟你干了!”
大家一愣,然后扑哧又笑翻了,再然后苏兰气得哭着走出去了;
再再然后苟结巴被李胖叫到办公室去了;
再再再然后就大家一直笑到化学老师进来。
化学也是杜小青头疼的,除了看实验还有点意思,她左右是配不平那什么化学方程式,也是一节糊里糊涂的课。
顾衍揉着眉头走进厕所,刚才那节课简直可以出两期《爆笑校园》了。
在这样的学校有什么前程可言,杜小青没及格的那张试卷,不是苏兰夸张,真没他以前初二的水平,放在他以前的学校,估计至少五个人可以得满分。
现在大约明白了,顾长泰急急忙忙赶到安南,他以为父亲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安南的别墅,甩开姑姑,抢在自己之前来到这里,想趁安南别墅没装完的时候,翻找一通,这几天顾长泰对他的那张臭脸,就是结果。
大伯母关筱荷和顾长泰是绝配,关筱荷还非常小肚鸡肠。
父母在的时候,自己就不喜欢关筱荷。
顾远山是顾长泰夫妻老来子,据说以前有一个,得了病没了,于是顾远山这个宝贝,宝贝得不得了,恨不得什么都给最好的,顾远山跟自己同年,资质平平,除了英语成绩稍好点,其余的就跟没学一样。
关筱荷可不认为顾远山资质平平,没少在顾远山身上花钱,自己念哪个学校,花多少钱顾远山也得念那个学校,不过两人总是首和尾的差距。
没特别打听,顾远山这次铁定连S市的普高都没考上;不知道为什么没选择出国。
其余的方面,顾远山就更不如自己了,大伯母全都想按自己的标准来。
连个头,顾远山比自己矮两公分,大伯母都要认定是自己家有钱,吃得好,自己营养过剩,他家吃得差,顾远山营养不良;一个比自己还重五斤的营养不良。
几家人的聚会十次有七次都在关筱荷的阴阳怪气、各种不愉快地收场。
按关筱荷这阵子用的招术,顾远山最多在这里待两三个月,然后就迂回去C市进好高中,当然会用各种借口把自己留在这个垃圾学校。
大约这样,关筱荷认为顾远山在好高中,一个新的好起点,自己在不好的高中,一个新不好起点,顾远山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
顾衍狠狠吸两口烟,为关筱荷的幼稚点根蜡。
顾衍就弄不明白了,本是他父亲出于亲情,给大伯和姑姑各2%的股份。
大伯和姑父资质平平,没有什么能力,父亲没让两人在公司任职,只是照顾性每年分干红。
大伯和姑父都不满,认为以他们的能力,管管采购、业务什么的,不在话下。
顾衍伸手摸到手机,他以前的老师、同学应该有不少可以帮助自己的,当然还有父母的朋友。
顾衍知道不管向谁求助,多半都会提及父母失事的事情,他没勇气再面对一次,而且以他傲娇的性子,也不想低声下气去求谁,连亲人都靠不住,他不知道还有谁靠得住。
黎子峰把持了公司,姑父对姑姑挖苦地说:活该吧,这就是你哥自己搞的,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人。
当时那声音不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不过就现在顾衍认为,相信自己人,还不一定如外人。
黎子峰家贫,是父亲出资供他读完博士,最为最亲信的人陪养,好在现在父母也无法知道他们养了一条白眼狼。
父母出事后,管家钟叔立刻就赶去父母的出事点,处理各种事情,钟叔也是父母十分信任的人。
白眼狼黎子峰在前,一堆狼心狗肺的亲人在后,都盯着父母的财产,顾衍谁也不想相信了。
父母没了,远离了自己曾经熟悉的地方,连个熟人都没有。
没上学那段日子,他还病着,大伯母隔三岔五地刺他一下,他也是父母溺爱着长大的,脾气本来就大,哪里受得了,少不了顶撞,关筱荷抓着这些把柄,在下人面前树立起她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让下人觉得自己是个难侍候不识好歹的人。
S市的下人,他从拘留所回来的时候,已被全部遗散了,按顾长泰的说法,他可养不了这么多人,眼下的下人都是到这里才请的,并不知道以前家的事,他又不屑解释,下人还都以为是真的。
曾经,母亲对他是非常严格的,小学必须学完初中的课程,初中完成高中课程,高中就要完成大学的基础课程安,所以别人眼中的天才,学霸,私下付出的辛苦,不知是别人的多少倍。
在母亲有计划的安排下,他十二岁拿到了钢琴八级,跆拳道八段,当然还不止这些,英语、德语、日语是母亲亲授,基本天天口语交流,击剑、游泳、马术每周必有一课,都是请名师。
这样繁重的学习任务,他压力也很大,在拿到钢琴八级证的时候烦燥到了顶点,之后再也不肯摸钢琴。
初二那年的一次聚会上,关筱荷故意提起他拿到证书,让他为大家来段钢琴表演,他有两年没摸琴,母亲自然也希望他不把钢琴丢掉,自然支持。
一气之下,他把家里的钢琴都给砸了,甚至恨上了母亲,恨她那些没完没了的计划,什么B大,什么普林斯顿大学,都见鬼去吧。
不想再做好学生,逃学打架没少干,抽烟喝酒也染上了,甚至连大麻都去偿试。
也就是在他和母亲对着干的这年寒假,死活不肯跟父母出去渡假,父母出了事。
他现在后悔,刚听到父母出事的时候,天天失眠,自己为什么要和母亲置气,也许一起去渡假,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