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慢慢冷静下来,以前是关筱荷但凡不满,就会拿早上顾长泰那通话来扯淡,现在父母没了,该得的好处,他们断断续续都到手了,再不能从已逝父母那里得到好处。
在顾长泰心里,是不是认为父母挣的家当,全都应该给他,才能还他供父亲读书之举。
自己是第一继承人,自己存在,那些财产就与他们无关,他们就没办法补办新的房产证和查询父母存款的下落,就连自己的卡,一定在他们手里,没有密码也没办法;
如果自己不存在了,他们做为第二继承人,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去补办房产证,查询存款,合法继承。
与黎子峰相比,顾长泰一家才更想自己出点什么事,黎子峰想转移公司财产又不被抓住把柄,至少得花上几年,顾长泰想得到父母的遗产,只需要自己不存在,只是十六岁的自己接近一米八,想合理合法灭掉自己,应该不容易。
他们眼下想干什么,没有好的机会,灭掉自己会犯法,那把自己折腾出点什么事,会不会轻松点?自己脾气不好,又易冲动,不停地刺激自己,激怒自己,自己一冲动,做点什么过激的事。
自己并没当回事的东西,太多人当回事了。
顾衍被自己突然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顾衍没想到顾长泰和关筱荷这么薄情,从得到父母离开到现在有七八个月了,他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他发呆、失眠、神经、经常爆棚,甚至象现在这样焦虑,但他没流过眼泪,这会儿他的眼睛润了。
揍了顾长泰一顿,顾衍心情并没什么好。
见一堆人围着摊子买早餐,顾衍也想随便买点,走到却犹豫了,母亲把他按绅士来陪养,恨不得连躺着都给弄出一堆标准来,何况是用餐这么件大事,长这么大,还真没在街边买点东西随便吃的习惯。
再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可以旷课,但不习惯迟到,于是放弃了。
一天没进食的顾衍走到学校有些没力气,进教室时正好早读预备铃响了。
一中管得不严,教室充斥着各种早餐的味道,顾衍总算知道自己昨天早上为什么会闻到那么奇怪的味道了。
杜小青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和宋词很大姐大地赶昨天还没写完的化学、物理作来,昨天抄作业好象还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现在哪还有什么不好意思。
苟结巴也一边喝着黑米粥一边往杜小青和宋词面前凑:“杜,杜小青,我听于,于秋甜在厕所里和新同学,宣扬,宣扬你的外号。”
杜小青愣了一下:“什,什么外号?”
“串串精,她,她说你,你看着老实,卖串串,串串的时候,最会跟客人抛,抛媚眼,勾引客人,客人被你迷,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还说你每,每天都一股子麻辣烫味,恶心死了。”
杜小青差点没气出三高来。
“那是嫉妒你家生意好。”宋词也很生气地说,把面包塞进嘴又好奇地问:“于,于秋甜她们在女厕,你,你怎么听见的?”
“路,路过吗?”
早读铃终于响了,大家的早餐也大多吃完了,教室里的各种味道少下去,顾衍才稍微好受些,难受的胃似乎也舒服点,他又喝了一大口水。
杜小青一边消化着苟结巴带来的信息,一边把最后一口包子塞下去。
作业终于全部完成,赶紧把作业交了,松了一大口气,然后想找于秋甜理论,忽发觉身边的男神有些不对劲,好象有些虚弱,对,男神看上去有点虚弱。
男神怎么可以虚弱,男神必须得保持满血复活的样子才成。
这种虚弱有点象母亲的低血糖,杜小青怕判断失误,毕竟顾男神昨天一天都冷冰冰的。
犹豫一会,杜小青掏出五个包子两杯豆浆递过来:“你是不是对这里不熟,没找到买早餐的地方,不吃早餐容易低血糖。”
顾衍愣了一下,以前认为顾长泰一家眼下的一切都是从自己父母那里得来的,甚至大部分还都不属于他们,但对自己处处透着施舍,不想低这个头;现在知道顾长泰一家用心不纯,不屑低这个头。
杜小青此举简直就是给他放了一个梯子,让他从死角走出来,正犹豫着,杜小青已经把包子、豆浆塞到他手里:“你不用客气,你要是不熟,我可以帮你带一段时间。”
这对顾衍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杜小青的包子不是顾长泰一家施舍的,也不是自己挤摊子买了,更不是曾经认识的各种比奢侈的朋友、同学施舍的,而是低血糖,小青说了是低血糖。
终于顾衍接过来,用比较快的速度就吃了起来,心里还挺奇怪:一个女生这么能吃,刚才就在吃,还有五个这么大的包子,吃这么多,她都吃哪去了。
明明很饿了,吃东西样子还那么好看,小青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一个形容词:优雅!对,太优雅了!
见顾衍吃了东西,脸色好些了,小青更得意了,果然低血糖。
男神总是一副傲娇傲娇的冰山范,但冰山的高气压中处处透出一股子可怜,是什么原因连早饭都没吃害得低血糖都犯了呀?
杜小青见宋词转过头来找她,赶紧把探讨的眼光从顾衍身上转开。
李胖是个心软的人,对同学没那么苛刻,语文早读课,基本也被不自觉的同学当成用餐时间。
大部同学赶在上课铃响之前结束了用餐,但总些不自觉的同学不紧不慢地用着。
顾衍吃着包子也不是特别显眼。
顾衍刚吃完,被李胖查出没交作业的顾远山走过来,看着正喝豆浆的顾衍很鄙夷,然后恨恨地看了杜小青一眼。
正低头从书包里往外翻书的杜小青只觉得好象冷了一下,打了个寒颤,看外面又开始下雨了,以为是冷风吹的,赶紧关上窗户,刚关上窗户,沈五河就来了。
李胖知道这些转校生待不了几天就会走,见顾远山不停找借口,各种狡辩,于是就放弃训斥顾远山没交作业,转头苦口婆心地训起来晚的沈五河来。
从讲台上下来,顾远山经过顾衍时,顾衍故意把豆浆杯子冲顾远山晃了又晃,顾远山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受完了训,沈五河飞快窜下来,经过小青座位一伸手:“早餐。”
“啊!”小青回了一声,沈五河又摆动了几下手,“早餐”。
小青又啊了一声:“我以为你不来了,没给你带。”
顾衍咬着吸管,嘴角翘了上去,原来五个大包子是这主的。
“什么意思?”沈五河就恼了,“你,是你让我来上学的,为什么又以为我不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以为。”杜小青也很苦恼。
“啊!你说给我买五个,五个这么大的,我才来的,你骗我!”沈五河用手比划着。
“沈老五,你还有完没完!”李胖发火了。
“骗子,骗子!”沈五河指指小青,恨恨走过去,顾衍听见顾远山阴阳怪气地说,“人家有了新相好了,你这个旧爱自然就要靠边站了!”
沈五河与小青的关系在安南一中,甚至在整个安南县都不是秘密,他家的事,任谁一提及都可以扯出一大堆来。
沈五河压根就没想到自己是什么旧爱,只觉得顾远山的话莫名其妙的,他和顾远山很熟吗?根本就不认识,他插什么嘴。
这么一折腾,李胖没讲几句早读时间就结束,李胖叹了口气,来着他的东西走了。
苟结巴赶紧站起来急切地说:“沈,沈老五,于,于秋甜在女厕所给,给小,小青取外号,串,串串串精。”
小青眼前一片乌鸦飞,宋词翻了翻白眼:“取外号就取外号,他干嘛总跟女厕所过不去。”
没早餐吃的沈五河巳经很气了,再一听到这样的话,那直接爆棚了,抓起文具盒砸于秋甜身上:“我操你妈,你妈是才老妖精,你就是他妈小妖精,一家子都不安分,你妈是头母猪妖,生你这么个妖五妖六烂嘴巴的下三滥的东西。”
沈五河嘴里骂着,人也冲过去一把就把于秋甜揪起来,于秋田吓得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杜小青赶紧跑上去拉住沈五河:“沈五河,你别闹了。”
“是我闹吗?是她欠,先给你取外号的,你走开,我今天不给这姓于点颜色,这安南县怕都搁不下他们于家这两骚货了。”
“沈五河你忘了校长说过再犯错就不是记过了!”杜小青跺着脚说。
“我早就不想上这捞子什么学了,都是那个沈芸芸瞎折腾。”
杜小青死命掰开沈五河的手,那于秋甜终于找着机会哭逃出去了。
沈五河生气地把杜小青的手拍开:“你真烦,早餐没给带,还不准被开除,不开除又得写检讨,你写!”说完气哼哼走了。
“打,打得好,于,于妖精。”苟结巴拍着巴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