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管铭锋的大包大揽,柏建国和叶韶北两家人轻松了很多,他们只管接待客人,物资购买的事情完全不用他们操心。
叶韶北忙得不可开交时,邹文彬一行人悄然抵达了化龙村村口,跟村民打听了一番后,径直驱车抵达了柏建军家的坝子上。
“邹总,您怎么过来了?”骤然间看到邹文彬,叶韶北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韶北,你舅舅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节哀顺变。”邹文彬跟叶韶北握了握手,轻声招呼道。
“我们来这里之前,并不知道你舅舅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买什么东西,这一万块钱是我们俩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邹文彬顿了顿,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叶韶北,然后又介绍道:“这位是浩瀚水产的颜董,你昨天在电话中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想法,颜董恰好有这方面的资源,所以我就邀请他一起过来了。”
“叶韶北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听说你有意在家乡发展水产养殖,所以我带了专家队伍过来考察你们这边的水质和环境,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开展长期合作。”颜江行朝叶韶北伸出双手,热情地招呼道。
“颜董您好,感谢您对我们家乡的关心和支持,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实在太忙,没法陪您……”听闻颜江行是浩瀚水产的董事长,叶韶北不由眼睛一亮,浩瀚水产在重庆声名远播,要是浩瀚水产真的愿意来化龙村投资,对化龙村来说绝对是一大福音,这比代销花椒靠谱多了。
“没事,我们非常理解,你忙自己的就好,我们自己去转悠,有什么疑问我们再电话联系你。”颜江行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脸上始终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叶韶北简单地跟邹文彬和颜江行介绍了化龙村的风景和资源后,又跟两个人约好,让他们晚上务必一起赏脸到家吃一顿便饭,这才挥手作别。
邹文彬跟颜江行开着车,沿着化龙村的村道慢慢转悠。
颜江行这一次不仅仅将公司的技术队伍带了过来,还带了一大堆仪器,准备实地测量化龙村的水质、土地的酸碱度,还要查看化龙村的水文日记,以及降雨和气温等等。
“可惜叶韶北今天有特殊情况,不然的话,他肯定会一路陪着我们,而且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话语。”到了化龙村水库,看着颜江行脱了鞋子亲自下水,邹文彬惊呆了。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在考察结果出来之前,我不敢给你任何承诺,也不会给叶韶北任何承诺,所以他不跟我一路同行,我反而没那么大的压力。”颜江行摇了摇头,微笑道:“文彬啊,你还是太着相了,还没叶韶北一个年轻人稳重。”
“颜董,你就跟叶韶北见了一面,话都没说上两句,就对他这么高的评价?”
“相由心生,一个人的面相能够看出很多问题。”
“太深奥了,我不懂玄学,不过我知道自己没有介绍错人就行了。希望考察结果让你满意,那就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了。”
邹文彬发自内心地替叶韶北感到开心,因为他知道,颜江行是一个干实事的人,从来不做那种虚头巴脑的承诺。
自己仅仅跟颜江行提了一句化龙村的水质好,适合搞水产养殖,颜江行便拉了一支技术队伍过来,而且还是全副武装的技术队伍。
早上邹文彬接到颜江行的电话,他是懵圈的,要不是他知道颜江行跟叶韶北不认识,他几乎以为颜江行跟叶韶北是那种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的朋友。
颜江行跟邹文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时候,柏建国给了叶韶北一支烟,朝叶韶北使了一个眼神,然后两个人走到了坝子的最边上靠近悬崖的地方。
“你了解黄莉娟么?”柏建国吐了一个烟圈,突兀出声道。
叶韶北闻言一愣,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黄莉娟跟你舅舅结婚不到半年时间,燕燕就出生了。”柏建国再次出声道。
“这个又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他们俩在广东就好上了呢。”想起舅舅跟自己说过黄莉娟在发廊的事情,叶韶北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回应道。
“我有一次去市里参加一个培训,晚上逛街时,无意间看到黄莉娟跟一个男的进了希尔顿酒店,她几乎是吊在那个男的身上,然后我忍不住跟踪了他们一阵,发现那个男的是黄莉娟的高中同学,他们高中就好过,黄莉娟甚至为那个男的打过胎……”
柏建国并不知道叶韶北跟黄莉娟谈过恋爱的事情,看到叶韶北脸色变得惨白,柏建国也没有多想,而是继续说道:“之后的时间中,我让人调查和监督了那个男的,发现黄莉娟经常跟那个男的经常来往,完全将你舅蒙在鼓中。”
“可惜的是,那个男的根本就没将黄莉娟当回事,因为那个男的在跟黄莉娟交往的同时,还有好几个女的,最后还被人捉奸在床,然后被撵出了江津。黄莉娟这一次离家出走,有可能就是跟那个男的私奔了。”柏建国吐了一个烟圈,声音低沉地说道。
“不会吧?我在火车站碰到过黄莉娟,当时她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啊。而且我舅舅也说了,他一路上都跟着黄莉娟,要是黄莉娟真的跟其他男人一路,他能忍得住不现身?”叶韶北下意识地反对道。
“私奔不一定需要一路,黄莉娟的母亲当年去广东,不就是黄莉娟父亲一个电话的事么?”柏建国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要是你舅没有得癌症,是正常人,他可能无法忍受黄莉娟的背叛,可是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自然希望黄莉娟幸福就好,其实你舅跟我说过不止一次,娶黄莉娟是他赚了。”
“我还是不信黄莉娟是那种生活作风糜烂的人。”叶韶北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说道。
“我这里有一个电话,是那个男人的,你直接拨打对方电话,说要找黄莉娟,然后你就知道我的判断有没有错了,我比你大了二十岁,过的桥比你吃的米还多,我还能看错人?”柏建国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叶韶北,然后径直离去。
看了看纸条上的苍劲有力的一行数字,叶韶北陷入了纠结。
这个电话是打,还是不打呢?
叶韶北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美院大门口,自己跟舅舅在梯坎豆花饭店中喝酒聊天的一幕,最终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大舅给自己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电话接通后,是一道浑厚的男人声音,叶韶北隐隐觉得有点熟悉。
“你好,我找黄莉娟。”叶韶北并没有说自己的姓名,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想快活直接上门就行,不用打电话。”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听到男人的话,叶韶北的脑袋有点宕机,愣了好大一会,他才嗫嚅道:“她手机关机,我联系不上,你能喊她接一下电话么?”
“难道她手机没电了么?你稍等,我将电话给他。”
听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耳语声,叶韶北的心七上八下的,脑海中一直在琢磨“快活”两个字的意思。
其实这个时候叶韶北已经想挂电话了,不过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之前,他还是有点不死心。
“喂,你是谁,直接上门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还要打电话?”黄莉娟清脆而糯软的声音突然间在电话中响起,叶韶北如遭雷击,手中的电话也是哐当一下掉落地上。
叶韶北再次捡起手机时,电话并没有挂断,黄莉娟还是在电话那头喂个不停。
本来想通知黄莉娟回来参加葬礼的叶韶北此时再也没那个心思了,他没来由地感觉一阵恶心,初恋的美好瞬间化为虚有,黄莉娟的美丽面庞也变得丑陋不堪。
叶韶北实在想不到黄莉娟回来参加舅舅葬礼的理由。
叶韶北此时庆幸的是,黄莉娟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所以哪怕自己打电话找她却什么都不说就挂了电话,对方也只会觉得莫名其妙,不会联想到自己。
一阵微风吹过,坝子边上的蒲公英漫天飞舞,有如叶韶北飘飞的思绪。
叶韶北知道那个男人,长得高高帅帅的,也是蔡家镇的人,而且还是叶韶北高中同级不同班的同学。
叶韶北也知道黄莉娟曾经喜欢过那个男人,因为黄莉娟高三跟叶韶北谈恋爱时,黄莉娟跟他提过那个男生。
可是,黄莉娟只是告诉了叶韶北他可以知道的部分,隐瞒了叶韶北不可以知道的东西。
叶韶北没想到的是,高中毕业之后,黄莉娟跟那个男人居然还有染。
想起自己高考后的痛苦和疯狂,想起自己对母亲的怨恨和舅舅的敌意,叶韶北突然间觉得十分搞笑。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叶韶北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有问题,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知,迷失在臆想的情感世界中竟然十年没能走出来。
“邹总,你跟颜董忙完了没,我去接您们!”意兴阑珊的叶韶北拨通了邹文彬的电话,此时的他只想一醉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