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和钟家相隔不远,中间隔着几户人家。
白严不一会儿就到了,但是他却没有进屋。
此刻天色擦黑,白家不算多富裕的人家,但到底也不穷,因此也点上了油灯。
透过纸糊的窗户,以及根本就不隔音的门墙,白严听到里面自己的二审正在破口大骂:“凭什么要让那个丫头嫁进来,她喜欢我儿子,我就一定要让我儿子娶?”
“我还喜欢丞相的千金呢,对方会嫁给我家吗,我坚决不同意。”
紧接着又传出了一句略带苍老的男声:“这一次是她救了谦儿。要不然你的秀才儿子早就去地府报到了。”
“既然钟灵有这个心愿,那让她嫁进来又何妨,更何况,谁说吃亏的就一定是咱们家。”
“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人家没让你儿子上门当赘婿学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咋滴?”
王氏炸了:“白老二,你是不是要反天呀,我儿子是咱们村唯一的一个秀才,前途无量,将来可是要娶官家小姐的,现如今在这山沟沟里娶了一个农妇,这将来难不成要让人家千金小姐做妾?”
“儿子,你来说,你到底是愿意娶官家的千金小姐,还是愿意娶那个一无是处的钟灵?”
屋子当中,这一次久久没有传来回话声。
白严象征性的敲了敲门。
“大哥来了,请进。”听到白谦的话,白严推开门走进去,自己的堂弟此刻躺在床上养伤,脸色略微苍白,向自己打了招呼之后又恢复了沉默。
他的二叔,也就是白谦的父亲,坐在一旁,脸色极其不好。
王氏就不用说了,见到白严进来,像是找到了同盟似的:“都说长兄如父,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也全是老白家的种。阿严,你来说,站在你们男人的角度,此刻是养好伤,继续考举人,等成为官家老爷了,再娶一个千金小姐来的好?”
“还是现如今在这山沟沟里,娶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将来被你的同僚笑话?”
说到这里,王氏顿了一下,很快满脸的自豪,“我儿子现如今年纪轻轻,就已是秀才老爷,高中举人是必然的,说不定还能当个状元呢,那最少也是个九品官,那可是青天大老爷。”
“要是带着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去上任,那多没面子,再说了,那钟家穷的家徒四壁,人都快饿死了,怎么可能配得上咱们家?怕是在想屁吃。”
“我看那死丫头就是个命硬的,要不然她爹怎么会早早的就没了,还有她那个病鬼娘,村里干活的时候就属她不行,死丫头自己也是,看那瘦巴巴的样子,说不定哪天就饿死了……”
眼看王氏越说越难听,白谦打断,“娘,她到底救了我。”
他不愿意这么个婚事,可钟灵也确实救了他,自家娘说的越来越过分了。
谈论婚事就谈论婚事,都快诅咒人家祖宗十八辈了,不仅如此,这样克夫克夫的名声传出去,那不是毁了人家一辈子?
“这是二弟的婚事,应该由他做主,既然他现在没什么大碍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白严垂着眸子也不知道想着什么,淡声说道。
白家还没分家,但是两房也不住在一起,而是住隔壁,建房子的时候,中间用的都是同一堵墙。
“再等等。”
见到白严要走,白谦的爹白老二连忙开口把人留下:“都是大人了,都是一家人,有些话我今天就敞开了说。”
“那钟灵确实没脸没皮,一个小女娃成天追着男人后面跑,不成体统,咱们家虽然不是当官的,也没出过什么大文豪,大儒家,但到底也是读书之人,原本我是不同意的,怎么看怎么配不上谦儿。”
“那可不。”王氏得意的扬起下巴。
她就是看不上钟家那小家子气的样子。
“你闭嘴!”白老二眼睛一瞪。
王氏顿时焉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别看她平时嘴巴厉害,但这个家真正做主的根本不是她。
白老二又接着说:“但这一次她救了谦儿,甚至连累李氏都受到了牵连,你们去镇子上,我虽然没跟着去,但也陆续得到了消息,我知道有多艰难。”
“咱们白家欠人家一个大人情,如果换做其他人,我打算给些银子,可那丫头对于谦儿是什么心思,大家众所周知,既然如此,我想相比起银子,她更愿意嫁到我们家。”
“我白家之人读书,但却从不迂腐,也从不欠人恩情,既然如此,那就圆了她这个梦,名门正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