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怎么亵渎你父亲了?我这样做,只是想替你父亲找出凶手,让你父亲死得瞑目。”
赵万钱闻言,竟一时无言以对。
霍青山脑中极力思索着自己所读的书籍,然后微微颔首,说道:“姑娘说的中砒霜之毒症状,的确与书中记载一致。赵丰年只有指甲发黑,腹部膨胀这一条符和,而其他的都不像砒霜毒发后的现象。”
“不是砒霜,那是什么毒害了家父?”赵万钱连忙问道。
霍青山拍拍惊堂木:“刘氏,你可还藏有其他毒物?”
刘玉兰摇头道:“大人,民妇没理由携带两种毒药出嫁……”
众人纷纷认同刘玉兰的话,她的确没有携带两种毒药的必要。
霍青山沉吟一下,说道:“刘氏,你既无罪,便可回去了。”
“多林大人!”刘玉兰磕头拜林。
赵万钱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瞪了刘玉兰一眼,然后让家奴将刘玉兰押到一旁。“姑娘,赵丰年既然不是死于砒霜之毒,那是死于何毒?”霍青山温声问道。
“死者应该是中了破伤风之毒,所以才牙关紧闭,呼吸困难而死。”林晓回答。
“可有依据?”霍青山还是第一次听闻破伤风能毒死人,神色有些震惊地看着林晓。
“需要脱掉死者衣服,进行详细检查,才可知道破伤风之毒在何处。”
林晓的话才落下,那赵万钱就叫了起来。
“不行!家父可是周潭县首富,怎能当众脱衣服?”
“可将赵老爷尸体抬入内室检验。”林晓提议道。
霍青山摇头:“不必!就在这里检验,好让众人看个明白。”
霍青山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有两个原因:其一,他想要这些围观的百姓亲眼目睹林晓检验,若真如她所言那般,那众人就应该重视起破伤风,及时医治,不要因此送了性命;其二,这个赵万钱太过嚣张跋扈,多次藐视公堂,想要借此挫挫他的锐气。
“大人!”
赵万钱才开口,霍青山周身就散发出一股寒气,眸光如一把利剑般射向他,吓得他顿时禁了音。
“大人,伤口在这里,看其形状大小应该是被针扎的。”林晓在死者左肩上发现一个红点,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小痱子。
林晋民听闻,突然喊道:“是了,那天我在搬花盆,看到赵老爷在院子里挂大红花球,肩膀被别针刺了一下。当时管家和其他短工也在场的,他们都看到了。”
赵万钱凑过来看了一眼,讥笑道:“笑话,这么小的伤口,怎么可能扎死人?”
林晓对于赵万福的无知,一脸的嫌弃:“带有铁锈的铁制尖锐物刺入皮肤,有时候会引起人体发病致死,这种病就叫破伤风。不过,破伤风有潜伏期,有些一两天发作,有些五六天才发作,所以很多时候都无法判定是不是破伤风致死的。”
“伤口虽小,但若是有毒,也足以致命。来人,用刀子划开死者伤口,看看其肉是不是黑色。”霍青山吩咐。
闻言,王多禄便拿着刀子划开死者伤口之处,见其肉比那墨汁还要黑上几分,众人皆是哗然一片。
“原来赵老爷真的是死于破伤风啊!”
“真是没晓得,那么小的伤口竟然让人断送性命,看来我以后得要重视起来才行。”
“是啊!以后我也要重视,我可不想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霍青山听着,满意地笑了笑,拍着惊堂木宣布案情结果。
“此案经由本官及若干人等通力协作,验证死者赵丰年属实死于意外,与他人无关。”
赵万钱有些呆愣地跪在那里,心中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爹纵横商业数十年,怎么就被一根针给扎死了呢?……“赵万钱,此案已查清,你速速将赵丰年的尸首抬回去下葬。”霍青山说完这一句,就宣布退堂。
赵万钱对霍青山作揖,随后招手,让下人们把赵丰年的尸体抬回家。
许君毅跑了过来,想要和刘玉兰说话,却被赵万钱的人毒打一顿。
霍青山见状,皱眉道:“赵万钱,令尊已故,何不放了刘氏,让她与有情人终成眷属,替令尊积些阴德?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不成还要带回家里养着,见面喊声小娘?”
赵万钱嘴角肥肉抖了抖,冷哼一声:“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我赵家可不敢再要,谁要谁带走。”
众人闻言,纷纷拍手叫好。
霍青山在离开公堂之前,特意吩咐王多禄,让他将林晓给留下来。
“大人,您找我有何事?”林晓背着背篓,看着霍青山问道。
霍青山此时已褪去官袍,换上一身藏蓝色的衣袍,衬着他整个人风姿卓然、玉树临风。
霍青山笑着说道:“上次之事本官还未向姑娘道林,而这次,姑娘又帮了本官,本官想请姑娘去丰和楼用膳,以表林意。”
林晓想了想,说道:“好!”
霍青山还以为对方要拒绝,却不想她竟然答应了,顿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霍青山带着林晓来到丰和楼,林晓看着桌子上的一道道珍懂,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大人,你请我吃饭,可不仅仅是道林这么简单吧?”林晓吃着美食,口齿不清地问着。
霍青山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林晓撇了撇嘴,说道:“大人是想请我当仵作吧!”
“嗯。”霍青山应了声,开口夸赞,“姑娘验尸本事实在是精湛,本官想聘请姑娘……”
“打住!”林晓截断霍青山的话,“我不愿意!”
“姑娘为何不愿意当仵作?”霍青山有些诧异地看着林晓,“按本朝律令,仵作每月有一石粮食,八百文钱的俸禄,姑娘若是愿意,那你家的生活状况将会改善不少。”
“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改善个屁啊!”林晓对霍青山翻了个白眼,直接爆了粗口。
霍青山微微一愣,他虽与林晓接触次数不多,但心中一直觉得她是个奇特而又端庄贤淑的女子,却不想她说脏话时,竟说得这般顺口。
霍青山敛了敛思绪:“那姑娘现在一个月能赚到一两银子吗?这仵作的俸禄虽不到一两,但也不少。”
相对于在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来说,的确是不少。
但,林晓可不想刨食。
“仵作常常被人嫌弃,觉得晦气。而我一个柔弱女子若是当了仵作,想必流言蜚语更多,到时候会有很多麻烦的。”林晓如实说出心中想法。
霍青山一愣,他倒是忽略到了这点。
“若有人以此找你麻烦,你大可告诉本官,本官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林晓闻言,敛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