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推波助澜!
古奈奈转头,便瞧着离也邪翩翩而立,面上除了疑惑与无辜,便还是无辜。
好像,他真不是与古奈奈一唱一和,兴风作浪。
“这还不简单?”古奈奈笑呵呵道:“待本公主放干她的血,再替她换上罪人的血液即可。”
放干人血?
这人还能活?
分明是存心取人性命。
便是枭天听了,也瞪圆了眼睛,吓道:“如此美人儿,比老子还狠。”
他是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张口就要命!
还是个这般看似“柔弱无骨”的美人。
枭天不自觉地往离也邪身后退了退,小声嘀咕道:“属下是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公主,万事以和为贵。”离也邪劝道。
余了,又偏故意火上浇油道:“两位公主姐妹情深,切莫为了本王之事,伤了和气。”
明知道古奈奈和如今的皇族,铁定有仇。
偏偏他说起姐妹情深这四个字来,还面不红耳不赤,不带一点忐忑的。
古奈奈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嘴角微抽。
心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姐妹情深。
离也邪视线对了上去,将古奈奈的鄙视看得明明白白,心虚地弹掉外衣上的雪花。
混不自在地改口道:“但此法甚为新奇,若是成了,说不定还能对天下医学有所启发,倒也不妨一试!”
“不妨一试啊!”
他整个就想看好戏。
古奈奈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朝着他挑了挑眉,眼中波光流动,仿佛在说:“这就对了,都是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兔呢。”
前世,离也邪表面上是弃子来南越和亲。
实则,却是奉命来此玩战略的!
这人,别看他人模人样的……
实则,最是心脏。
可惜了,他终究是辅佐错了人。
以至于,前世他到死都没料到,他平生最是信任的人,竟是他的夺命人。
“公主三思!”
然而,一院子的下人却哆哆嗦嗦地开口,打断了古奈奈的思绪。
唯恐古奈奈真做出这等杀害公主之事。
南越帝是说,这先皇遗孤好不容易寻回,不论她做什么,所有人都不得阻挠……
可这大多也是为了弥补她十年在外。
说到底,乐陵公主古轻柔,才是南越帝的嫡亲女儿啊。
南越女子再是卑微,可古轻柔到底是公主!
若真死在了府上,他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这南越之人,谁敢不护着你?”古奈奈环顾四周,轻嘲出声道:“可你,又可曾做过一件对得起他们的事?”
思绪一晃,前世十二城池血流成河的画面,犹在眼前。
她忽然脚下一松。
感受到后背上泰山般的压力消失无踪,古轻柔方才大喘了一口气。
她来不及庆幸,双脚撒丫子便要逃,只想远离面前之人。
“你这一脉,枉为皇家之尊。”古奈奈将她的动作看得明白,只听她低喃一声,随即一脚便朝着古轻柔飞踹而去。
“砰——”
一声响动后,便见古轻柔如烂泥一般,撞在了一边的围墙之上。
众人只觉狂风乍起,面前残影一闪,便见古奈奈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围墙处。
正是在古轻柔的面前。
她一手持扇背负在后,一手单手扼住了古轻柔的脖子,硬生生将她悬空提了起来。
原本跪了一地的奴仆侍从,纷纷扑过来阻止,却通通被古奈奈的人拦下。
只那或求情或阻拦的声音,此起彼伏。
古奈奈转头一睨,嘈嘈杂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瞧把你们吓得……”古奈奈面上忽然绽开笑容,亲和柔软的语调,好像只是开了一场玩笑。
不过,她手上力道未松,任由古轻柔奋力挣扎。
她回头看了看古轻柔险些窒息的面庞,又看了看一众下人惨白如纸的面色,继续道:“好像随时要死的是你们一样。”
众人心底一咯噔,古轻柔一死,他们可不是必死无疑。
他们那面上的冷汗,直变成一颗颗汗珠,滚滚而下。
“本公主不过开个玩笑。”古奈奈言落,高抬的手这才缓缓落下。
众人眼瞧着古轻柔的脚尖落了地,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杀你,不过是为了不祸及他人,”古奈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一众汗如雨下的下人,在古轻柔耳边轻声开口。
这些人都是南越的臣民!
她是真正的古家嫡脉,又岂能亲自送他们去死?
可放过古轻柔——
绝不可能!
她又忽然拔高了音量道:“但本公主答应了丹阳王,要替他讨个公道。”
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朝着离也邪看去。
而离也邪站在一边,视线越过围墙,远眺着外边的景色。
好似心思全不在这儿,早已经神游外边去了。
众人想要离也邪说说好话,那是绝不可能的!
枭天叫了两声王爷,也没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古奈奈丝毫也不意外,心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是摆明了不劝和,让自己和古轻柔干起来呢!
索性,他二人也算是“同道中人”。
她冷目一一扫过众人,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众人脸上,都刻着一个血红的“贱”字。
耳畔,犹响起古轻柔的那句“额上能烙下大兴国的文字,乐陵荣幸之至!”。
她禁锢着古轻柔脖子的手,忽而捏紧她的下颔,好似要将她的骨骼都捏碎。
古轻柔疼得眼泪哗哗落下,一嘴的狠话,在出口的瞬间,都被疼痛化成了一声声的惨叫。
“你既没有一国公主的担当,便当不得这公主之尊荣。”
古奈奈字字冰冷如霜,一呼一吸间的气息,都让面前的人骨头一寒。
她言罢,负在后背的手一动,宫扇扇柄末端,竟平白多出一段泛着白光的尖刺。
尖刺寒芒熠熠,让人望而生畏。
古奈奈手起刺落,不过眨眼之间,便在古轻柔的脸上刻下了一个“贱”字。
她端详着那汩汩流血的面庞,任由尖刺上的血滴,落在了自己的鞋靴之上,满意道:“本公主亲手所赐,你当荣幸之至。”
离也邪抬眼望去,犀利的视线,直接透过那一脸的血肉模糊,看清了面上的字。
他心下也是一惊:“大兴与南越,不通货贸,不通语言文字……她怎么刻了我大兴的文字!”
“王爷,本公主为你所做的,你可满意?”古奈奈早知他一直关注着一切。
她这才放手,任由早就疼晕了的古轻柔,滑倒在地。
“只是,乐陵如今这幅贱容,不堪为配,王爷要入赘我南越,还要另觅佳偶才是。”
她直勾勾盯着离也邪,面上的笑容极尽妍丽,只尖刺上的鲜血,映得她双目血红,竟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