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多心了,”古奈奈白了他一眼,“本公主只问你,方才你说,乐陵之事因你而起,你愿承担一切责罚,是真是假?”
这话,可是先前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在场之人可都听得清楚,否认不了的。
离也邪唇角微抽,心道:我这话就是意思意思,你南越国君也不会真罚我。
可若是古奈奈做主,那就不一样了。
他见古奈奈满目戏谑,一副乐于见自己出事的样子,也知道此事断无转圜的余地。
“愿听公主发落。”他特意咬重了公主二字。
他面上一副慷慨赴死之态,然而话语间分明带着一丝的失落与委屈。
“你抢婚挟人在前,要发落的当是你!”
古轻柔壮着胆子大吼了一句,将离也邪的委屈一口便说了出来。
言罢,迎着众人的目光,她又惶惶然垂下了脑袋。
今日殿上发生的一切,都让她不敢置信。
古奈奈的所作所为,更是吓唬住了她。
她早些时候还吓得不敢妄言妄语,但见古奈奈非但一点没吃亏,还成了一副赢家的样子,她这才气急了,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
“放肆!”
却不想,首先呵斥她的正是她奉以为神的父皇。
“你闭门辱人在前,贵为公主,却不顾大局,德不配位!”
南越帝这会数落起古轻柔来,倒是振振有词。
“亏得昭元挺身而出,维护住两国之情谊。”南越帝欣慰看向古奈奈。
古奈奈报以一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如此偏袒自己。
其实,不过是稳住自己,让自己主动当着天下人交出帝王令罢了。
古轻柔泪眼汪汪地看向南越帝,却见他转过了身,一个正眼也不给自己。
她最是畏惧南越帝,再是心不甘情不愿,却终是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如此,南越帝才满意地道:“今日寡人作主,昭元想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
话已至此,古奈奈便道:“皇叔虽在族谱上,却不算正儿八经的嫡脉,乐陵是皇叔的女儿,虽身居公主之位,但按着我南越血脉之说……”
“她也是入不了我族谱的,按我南越的规矩,她仍旧是我古家的奴仆罢了。”
她凌厉的话,好似尖针朝着南越帝与古轻柔投去。
每一个字眼,都在杀人诛心。
“丹阳王正巧带了一名奴仆!”古奈奈话落,高呼道:“司吕何在?”
话音才落,大殿的朱门便被人打开。
正是司吕站在门口。
只是她一手执着手腕粗的铁锁,一进来便手上用力一扯,将躲在门外的人一并给带了出来。
“王爷……”枭天一进来就直奔着离也邪去,却又被司吕直接拽了回来。
枭天直冲着司吕龇牙咧嘴,却又在一刹那,羞愧得咬牙垂头。
离也邪一向无风无浪的面上,也布上了几丝阴霾。
“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竟有这般本事。”离也邪重新打量了一番司吕。
枭天的本事,可是放在战场上,也可以说是勇猛无比的。
可看他现在一副屈辱羞愧的样子,分明是和司吕比过招了,还是打输了被绑来的。
枭天感受到朝他而来的目光,越发抬不起来头来。
红着一张老脸,一个字也不再放。
离也邪转头看向古奈奈。
却见她正看着自己,只是那眼中,没有一分好意。
“都是奴仆,可谓门当户对!”古奈奈扬眉。
“听闻贵国奴仆之命,都是主子做主的。驸马自觉和亲之事与你脱不开干系,如今我这般处理,也还了乐陵一个夫婿,你可还满意?”
“枭天是个粗人,乐陵公主金枝玉叶……”离也邪当然不满意。
此次来到南越,他身边可就带了一个枭天。
表面上这就是个奴仆。
实则,可是他的左膀右臂。
古奈奈此举,分明是想将自己与枭天,分别囚禁起来,再不通消息。
这不是相当于斩断他的臂膀?
“枭天惯爱垂涎美色,又喜怜香惜玉。乐陵又爱勾三搭四,招蜂引蝶。”古奈奈开口便打断了离也邪的话,“都是些妙人,可谓‘志趣相投’”
离也邪满头黑线,阴阳怪气道:“要说这个‘妙’字,公主才是。”
他扫了司吕一眼,又将自己的每一缕视线都锁定在了古奈奈的身上。
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的势力与秘密,都挖掘出来。
古奈奈轻摇宫扇,慵懒窝在位子上,笑意浅浅地直面他的目光。
瞧着这半点不避让的架势,离也邪也知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听公主做主。”离也邪一口应了下来,“却不知他们的婚事,定在哪个吉日?”
他这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倒好像枭天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古轻柔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之色。
主子她尚且看不上,何况是个奴仆?
她正想开口,却接触到南越帝的眼色,又生生将满心的焦灼与不满都压了下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
古奈奈一锤定音,直接忽略掉满殿的哗然之声,她以宫扇遮面,坏笑一声道:“司吕,送两位入洞房!”
又是惊起一阵诧异之声!
不择日子也就罢了,哪有这般“迅猛”的。
世人都知道南越女放浪……
可风评也没差到这般饥渴难耐吧?
就是司吕也愣了好一晌。
“乐陵身上带伤,又受了惊吓……”南越帝才开口替古轻柔说话,“今日未免太仓促了些。”
“皇叔这就不懂了,就是如此才要行好事,去去晦气。”
古奈奈说话不容置喙,又道:“况且,今日本就该是乐陵的大喜之日。”
“这是喜事,皇叔你担忧什么?”
她面上笑意和煦,言语间好似关心不已。
离也邪却分明看到,她持着宫扇的美人指都在微微发颤。
说不得,她心底为了什么已然怒火难平!
他突然觉得,古奈奈这般安排,不只是为了针对自己?
左右改不了结果,他倒是不介意,看一场好戏。
“公主所言极是,枭天,还不谢过公主!”
枭天这人,除了好色成性,爱宿醉美人窝中,哪哪都好……
古轻柔除却脸上刚刻的“贱”字,却也还是身段婀娜的美人。
倒也不算亏待了枭天。
枭天遵从谢罢,古奈奈才别有所指地开口道:
“往后,你便安安分分住在乐陵公主府,只要你本分,其余诸事,本公主自会为你做主!”
“其余诸事?”离也邪心中好奇,脑子一转便精确地捕捉到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