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昭元公主。”离也邪忙解释道。
昭元公主虽刚回皇城不久,但风尘无耻之名早已经传遍天下,她的大名,谁人不知?
离怀仁尴尬一笑,全当方才是自己听岔了音引起的误会。
“幸会!”离怀仁带头问了好。
众人这才齐刷刷下马施礼。
“我与公主算是‘新婚燕尔’,今日纵马观雪,凑巧见皇兄行岔了道。”
离也邪直入重点,忙提醒道:“皇兄此行当仔细才是,切莫平白消耗时间。”
不知道这南越,多少人想将他离怀仁囚在一隅,束缚住他的手脚。
“父王,还在等你。”离也邪沉声开口。
他当然知道,离怀仁不可能平白无故走错方向。
言外之意,别的什么主意都先放下,尽早归国才是最重要的。
离怀仁面有为难之色……
古奈奈将这一切近收眼底,丝毫不管这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只低头轻嗤了一声。
归国?
他怕是不想归了。
“难不成离太子舍不得我南越风情,也想留在南越做个驸马,不想回去了?”
古奈奈宫扇掩唇一笑,媚眼如钩,好像正是为了表现“风情”二字。
乍一听不想回这句话,离也邪与离怀仁心底都是一慌。
离也邪忙看向离怀仁,想要一个解释。
“公主言笑了,父皇病重,怀仁不敢耽搁。”
宫怀仁的话,让离也邪忐忑的心终于落定。
却没想,宫怀仁接着道:“那边是南越归国的必经之路,鄙人只怕有不法宵小埋伏彼处,鄙人生性谨慎,便先让人在前探路,我等暂避此处,稍后再行。”
这话,就差直说怕南越的人取他性命了。
“离太子多虑了,离太子的性命,可是关乎两国之交的。”古奈奈对他的话,半个字也不信,“只要离太子还在我南越的地盘上,我们合国上下,都是护着你的。”
若真让他在南越的土地上被杀,大兴国的雄兵,只怕立马就会越境而来。
古奈奈自不怕战争,但两国百姓受战乱之苦已久。
对离怀仁,只能先将他囚在眼皮子底下,逐步斩断他的势力,直到他的生死毫无价值……
那时候,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取走他的人头,谁又在乎?
“父皇爱民如子、德厚天下,可谓是民心所向,饶是如此,在我兴国,却还有作奸犯科的逆贼。”离也邪开口道。
又尴尬一笑,再替离怀仁解释道:“素闻南越国君执政以来,也冒出过几个作乱之臣,皇兄小心行事,也实属正常。”
这话说得,我大兴国的皇帝勤政爱民,国内还有不听话的崽儿。
你南越国荒唐又秽乱,怕是违法乱纪不听话的更多吧。
“公主你说呢?”
离也邪上下打量了一番古奈奈,就差明说,你不就是那个不听南越帝话的作乱之人?
“确实。”古奈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作乱之臣”的名头,她半点也不嫌弃。
只是又笑问道:“探路的去了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离怀仁没来由地皱了皱眉头。
总觉得她这笑容里不怀好意……
隐隐竟有些心虚起来,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料定了自己不会走?
“皇兄?”离也邪唤了一声,将离怀仁飘飞的思绪拉回了现场。
“耽搁已久了。”离也邪再度提醒。
虽说南越的人不敢随便对离怀仁动手……
可若是他们就找到了一个,杀了人还能完全置身事外的法子呢?
留在别人的地盘,始终夜长梦多……
离怀仁面有为难之色,思索一番方才道:“听闻公主漂泊在外,为求自保学了一身高超的本事。”
“鄙人仍有担心,不如公主与王弟送鄙人一程?”
“鄙人与王弟亦是许久未见,一路也好叙叙旧。”
他倒是半点也不怕被人说胆小怕事。
提的要求也合情合理。
古奈奈倒是真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何况,她本也想看看,离怀仁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请!”古奈奈利落地又上了马背,抓着缰绳居高临下地睨了离怀仁一眼。
话说了一个请字,但自己却策马先行。
一行人从回正道。
“血腥之气!”不多时,离也邪突然笃定开口。
他冷眼便朝着离怀仁看去,试探道:“不会真出事了吧?”
为离怀仁探路的先锋,就在这条道上。
若是所料不差,这血腥之气……
十有八九是探路的人遇害了。
离怀仁一脸担忧之色,纵马便越过了古奈奈,冲到了最前边。
他一马当先,又焦灼呼道:“薛离何在?”
这薛离,便是这探路前锋了。
一声大喝,惊起雀鸟振翅而逃。
然而,却并没有一声回应的人音。
古奈奈追了上去,便见前方的山谷狭道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尸首——正是离怀仁的人。
“昭元公主,你如何说?”
离怀仁缓缓转过身来,沉着的一张脸上,阴云密布。
他疾言厉色的发问,好似雷霆炸响,震得跟上来的人通通一懵。
古奈奈却是鄙夷地扫了眼地上的尸体,风轻云淡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本公主区区一介女儿罢了,初见如此杀戮场面,能如何说?”
“或许正如离太子所言,我南越地大物博,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出了几个不听话的凶贼,不足为奇。”
说话之间,离怀仁的人已经将古奈奈团团围住。
古奈奈翻身下马,随意地拔下一具尸首上的箭羽,蹙眉瞧了眼那泛着黑光的箭羽,复又嫌恶地将毒箭扔掉。
好似扔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按公主所言,此事都是他们的命数,不予追究不成?”
离怀仁说翻脸就翻脸,一改先前彬彬有礼的形象,冷声质问道:“若今日鄙人先踏上的这条道……”
“是否在见到父皇之前,鄙人便先要去见阎王?”
他一言出,手下的人纷纷附和,个个气恼得面红耳赤。
离怀仁手一扬,制止了一阵喧嚣,自个却气势汹汹道:“这归国的路,鄙人是不敢贸然前行了!”
“鄙人虽受困南越,但我大兴国的雄兵,还怕了你们南越不成?”
大兴对战南越,过去少有败绩。
也就最近两年,吃了两三场小败仗罢了。
至于他被囚,需要议和、赔款、割地、和亲换人的这等屈辱事,也是头一遭而已。
所谓马有失蹄,这区区几场败绩和一场屈辱,大兴还不怎么当一回事。
这种宣战之言,他当然还叫嚣得出来。
离怀仁愈发咄咄逼人道:“此事,南越非得给个交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