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金二十四年,正月二十,古朝沈小将军带兵前往边疆,以正国威,势将边界小国侵扰古朝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沈将军,孤替父皇前来为将士们践行。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难测,待边疆彻底稳定,孤定设宴,邀众将士畅饮,一醉方休。”
皇甫江站在送行队伍前方,振振有词。
沈冠行礼,“谢太子殿下,臣等定竭尽全力解边疆忧患。”
“沈大哥,珍重。”
皇甫江说完,沈冠抱拳,转身上马,毅然策马向前。
表面的平静下,随时都有风吹过的可能,带起的浪不知会掀翻多少船只。
看着行军队伍渐渐远去,皇甫江才带着德海回城。
两人到了京城的暖门堂,推开门,里面有几个小孩儿正在嘻笑打闹,这些孤儿又天真地笑了,皇甫江感到很欣慰。
看到皇甫江走了进来,管事赶紧上前,讨好地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不提前通报一声,别让这些孩子冲撞贵人。”
海德闻言,厉声训斥,“大胆,殿下行事还需向你禀告!”
“是是是,是小的乱说,殿下行事自然无需和小的说。”那管事卑躬屈膝,连连点头应和。
那管事见两人没有了韫色,接着说道,“不如小的带太子殿下参观参观如何?”
皇甫江左手拿着扇子,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右手,说道,“孤来过很多次,你不用跟着了。”
“是。”那管事应道,然后识趣地离开了。
那管事走远,德海说道,“殿下,那是新来的管事,姓李,来了快半年了,在他之前的那个管事说是老家里安排了婚事,就回老家了。”
“到处看看吧。”皇甫江察觉了那管事有些不太对。
皇甫江进院子的时候,他表面看着很惊讶,实则像是早就知道了,还拐弯抹角想要打听来的目的。说是带着参观,更像是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皇甫江带着德海到了后院,学堂里坐满的学生,老师在上面讲着之乎者也,年纪大些的学生专注地听学,小些的则看着昏昏欲睡。
从前院走到后院,除了刚进门看到的那几个孩子,就只有在学堂里有孩子了。按理说,不止这些人才对啊。
想到这儿,他让德海将刚刚那管事带到书房问话。
那管事一进来,见到皇甫江坐在书桌前,双手交叉而握,下颚放在拳头上,抬眼顶着他,像是盯上猎物的鹰。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事需要问小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淡定地说着,又是那般狗腿模样。
“花名册在何处?”皇甫江松开双手,斜靠在椅子上,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管事快速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一本册子,双手递上。德海接过,转交给皇甫江。
皇甫江一页一页地翻着,状似随意,很快一本册子翻完了。册子很新,翻动纸张时,响起了轻微的哗哗声。
合上册子,他问道,“现暖门堂一共有多少孩童。”语气就像问包子是荤的还是素的一般。
管事见此,想着太子殿下或许就是来走个过场,并不会发现什么,于是规规矩矩地回答,“二十八人,十二名男童,十六名女童。”
“是吗?可是孤只看到二十一人,其余七人呢?”皇甫江接着问道,同样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
“那七人跟着账房先生外出了,说是想去实地考察一番。”管事回复,语气里还有些笑意,就像是说自己调皮的孩子一般。
听到这,皇甫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语气轻快,“哦,原来如此,这些孩子倒是有志气。外出的孩子都多大了,几个人带着,可放心?”
“殿下放心,除了账房先生,还有两个小厮看着,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孩子,快要毕业了,所以才去实地学习,担心真的管起账来,手忙脚乱的。”
暖门堂的规矩是,健全的孩子接济到十四岁,年满则毕业,自行找工作养自己。而有伤残的孩子,由暖门堂出资医治,毕业时间可延续到十五岁。
“全都是十三四岁的吗?”
“是的。”管事听不出话里的情绪,立马稳住阵脚,如常说道。
“之前听德福说,有一个孩子不小心伤着腿了,不知现在腿伤可好了?”
“好了,也跟着账房先生外出了。”管事低头回复,却全神贯注地听,皇甫江是否再次翻动花名册。
一阵鸦雀无声。
片刻后,皇甫江接着说道,“账本现在多久一查?”
“听说暖门堂建立初期,每月一查,再后来每季度一查,然后每半年一查,现如今每年一查。”
管事想着,太子殿下果然是把暖门堂全全交给了那个叫德福的了,连查账时期都不晓得。
“哦,那就是刚查完账?”按照这种间隔,上次查账就是去年年底,才过去一个月左右。
“太子聪慧。”管事称赞道。
皇甫江问完就带着德海走了,没有让管事相送。
管事朝着皇甫江离开的方向,弯腰作揖,待走远,才抬起头。随即转身快步走到桌前,拿起花名册来回翻看了一遍。
没有看出一丝折叠或者标记的痕迹,太子殿下真的是只是快速翻了一遍。
想到此,管事朝着门外,冷笑一声。
走到暖门堂门外,德海看了眼暖门堂大门,问道,“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蹊跷?可是要去那七人实践的地方去看看?”
皇甫江说道,“不用,且不说没这个地方,就算有,也只是他们编造出来的,看与不看,没有差别。”
他接着说,“去找找那个腿伤的男孩儿,今年确实马上十四了。”
德海明白皇甫江的意思,暗中派人去查。
而他则跟着皇甫江到了醉星楼,该用午膳了。
跟着他们的人见到去了醉星楼,看着他们点了一桌子菜,太子殿下开始用膳,德海也没有离开过半步。于是,悄悄离开,回去回话了。
“殿下,那人走了。”德海依旧低头专心给皇甫江布菜,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皇甫江亦是专心吃着,“想来是回去复命了。”
他接着问道,“那腿伤男孩儿可有消息?”
德海回复,“暗部传来消息,那腿伤男孩儿一年前离开暖门堂,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叫张鸣的人收养,他还收养了另外三个孤儿。现如今,五兄妹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搬到了西街靠富人区的地方。”
皇甫江放下筷子,冷冷说道,“不知这好心人是怎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