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江心想,还好有其他公子接着喊价,否则他也只能是花一千五百两,和那万情姑娘说会儿话就罢了。
而胡黛珏觉得他那笑有些嘲笑,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
皇甫江的人得到指令,不再加价了。
胡黛珏的价显然是最高价了,在鸨母正要敲定的时候,又有人喊价了。
“三千两。”
说一出,台下的人更惊讶了,比去年高了三倍。
胡黛珏的视线移开,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个穿着白衣的偏偏公子,容貌生得秀气。
他端坐在椅子上,盯着台上的万情姑娘,那眼神就像是看不争气的朋友一样。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支碧绿的竹笛。
有人认出来了,那位“竹笛公子”正是去年夺得头筹的人,赢得了万情姑娘的一夜。
胡黛珏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向台上的人,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生气。
这两人一定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胡黛珏猜测,她面纱后一定是咬牙切齿。
她恨他,胡黛珏看到了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愤怒。
她是在恨什么?那竹笛公子和她曾为宰相之女时有什么关系呢?
那竹笛公子又是否和宰相府被抄家有关?
胡黛珏在万情姑娘和竹笛公子之前来回看,问道,“绿芙可认识那个人?”
言语中没有指明是谁,绿芙也知道她问的谁。
“我们只知道他不是京城人,除了花魁夜,他从不会来怡顺楼。有人说,他是万情姐姐以前的情人,也有人说,他是她的仇人,还有人说,他是她的老师。而这都只是猜测而已。”
万情姑娘从来不和别人交好,绿芙喊一声姐姐,并不是两人关系有多亲密,只是怡顺楼的姑娘都尊她一声姐姐。
胡黛珏回过头,接着问道,“她初夜是被谁买走的?是这个人吗?”
绿芙摇摇头,“我们都没见到那个人,连妈妈见到的都只是那人身边的小厮。”
胡黛珏又看向台上,鸨母已经宣布了结果。
万情姑娘又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除了跳宁然舞和刚见到那人时,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
男人都喜欢冷艳的女人,越不正眼瞧他,越是上赶着。
胡黛珏再看向那人时,楼里的小厮正领着那人离开,想必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万情姑娘是不出楼的,他势必是留在她房间过夜了。
花魁选出来了,金牌花魁也有人求得归宿了。
夜深了,该睡觉了。
胡黛珏起身,“绿芙,爷困了,下次再来找你。”
绿芙赶紧抱住她的手臂,一副舍不得的样子,“钰爷,别啊,困了去我房间睡,抱着软香温玉,岂不睡得很好?”
“爷晓得,你舍不得爷,但是爷不喜欢任何人来左右爷的决定。”
胡黛珏笑着用温柔的语气说完,然后捏住绿芙的下颌,纤细的手指顺着下颚划向脖颈处。
就在绿芙以为面前的人要掐住她脖子的时候,手离开了。
看着走远下楼的背影,绿芙松了一大口气。
明明看着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情绪却是阴晴不定,猜不准那笑脸背后到底想的什么。
出了怡顺楼,阿锁上前问道“公子,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胡黛珏看了下后面同样出了楼的皇甫江,右手捏了捏暖玉,没有原先那么暖和了。
“先不回去,和熟人打声招呼。”
待皇甫江走进,胡黛珏上前,“太子殿下,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皇甫江总觉得这话有些阴阳怪气的,但是有没有理由。
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呀,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呢。
皇甫江落落大方地问道,“钰公子也是为这怡顺楼的万情姑娘而来?”
胡黛珏反问,“也是?难道殿下是为万情姑娘而来?”
皇甫江笑道,“万情姑娘有惊鸿之才,有落雁之貌,谁不仰慕呢?”
难道这里的渣男竟渣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胡黛珏保持微笑,“听说,万情姑娘曾是罪臣宰相之女,想必殿下之前认识吧。”
皇甫江回答,“曾经见过几次。”
“那万情姑娘风华绝代,都说现在那胡家小女是比不上的。为何不收为太子妃呢?”
胡黛珏笑着说丝毫不觉得她这话有何错。
而一旁的阿锁和德海却为她捏把汗,谁不知那罪臣宰相是犯了通敌之罪,若是其女真成了太子妃,那会是多大的皇室丑闻。
皇甫江也皱了皱眉头,面前的这人也忒口无遮拦了,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
不说他本就无意,就算有,也不单是他一人之愿就可以了的。
皇室子女的婚姻大多都由不得自己,尤其是皇子的,他们娶谁家女儿更是慎重,关乎政治。
想到此,他不由感叹,皇姐因父皇宠爱,可以嫁给心怡之人,这已是难得。
他呢,他是否可以娶到心上人呢?
看着他和胡家小女差不多的年纪,模样还有些相似之处,他并没有怪罪。
皇甫江像是对弟弟般,语气里有点教导的意思,“钰公子,有些话是不能随意说的。人人仰慕万情姑娘,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娶她。”
胡黛珏佯装意识到错误,弯腰请罪,“是我口无遮拦了,还请殿下降罪。”
皇甫江甩了一下袖子,说道,“无失之过罢了。”
胡黛珏起身,抬头,直视着皇甫江,问道,“那殿下可有过以太子妃之位娶她的想法?”
德海在一旁准备呵斥她,太子殿下原谅了她的罪过,还知错故犯。
皇甫江摆了摆手,示意德海闭嘴。
他看着胡黛珏的眼睛,郑重地说到,“孤只以太子妃之位求娶过一人,今生也仅此一人。”
说完意识到,他完全没必要和一个不相关的人说这些,于是说道,“钰公子还小,以后多读读书,考个功名,少来青楼了。”
胡黛珏哈腰,回答,“殿下教训得是。”
功名与她何关,她才不想去搞那些弯弯绕绕,复杂的东西。
青楼对她来说也不是多喜欢的地儿,今日来纯属好奇。不过至于以后,谁说得准,万一她真看上哪个姑娘了呢?
两拨人告别分开离去,胡黛珏走在路上,突然想到了皇甫江为何会出现在怡顺楼了。
她叹一口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骂道,“冲动了。”